陳墨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黑霧退散後的青銅殿裡,空氣像浸在沸油裡,他能聽見自己血管裡傳來的悶響,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顱骨內側。
皮膚下的金色光流突然加速,從指尖竄到鎖骨時,"哢"的一聲,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陳墨!"蘇檀的手按在他後頸,避陰玉的涼意順著脊椎往上爬,卻隻夠暫時壓下翻湧的腥甜。
他偏頭時,看見她發梢沾著血珠——剛才黑霧撕裂時濺起的,可她渾然不覺,瞳孔裡映著他手背上那道新浮現的暗紋,"這紋路......和林遠山眉心的一樣。"
陳墨想點頭,喉嚨卻先湧出血沫。
他突然看清那暗紋的走向:從手背蜿蜒至腕骨,沿著尺澤穴直逼心脈,每寸都像被燒紅的鐵簽子戳著。
係統提示音在耳畔炸開時,他疼得差點咬碎後槽牙——
【檢測到血脈汙染度87,當前宿主狀態:瀕危。
是否激活"陰陽眼殘篇·深層"進行淨化?
注:失敗將導致靈脈斷裂)】
"是。"他咬著牙從齒縫裡擠出字。
幽藍光芒瞬間填滿視野。
陳墨的瞳孔在顫抖,他看見自己體內的靈脈像發光的銀線,而那道黑痕正順著任督二脈瘋漲,所過之處,原本清澈的靈力變得渾濁,在膻中穴附近聚成團黑霧,正往心臟位置鑽。
"爸......"他抓住陳建國的手腕,老人的手比他涼得多,卻還在用力回握,"救我。"
陳建國咳得直顫,從懷裡摸出卷羊皮紙時,指節泛著青白。
紙卷展開的瞬間,陳墨聞到濃重的艾草味——是父親常年藏在枕頭下的那卷,小時候他偷看過,被父親打了手心,說"這是命"。
此刻泛黃的紙頁上,用朱砂畫著扭曲的經絡圖,旁邊密密麻麻的小字被血漬暈開,"《淨血訣》......司命殿秘傳,逆靈脈而行,逼毒於外......"
"逆......行?"陳墨喉間發苦。
他學過最基礎的靈力運轉,知道靈脈順行是引氣入體,逆行等同於用內力撞自己的經脈,"會廢的。"
"廢了總比死了強。"陳建國把紙卷按在他掌心,血珠順著指縫滴在"心脈"二字上,"你媽走的時候,攥著這卷紙說"墨兒能行"......"他突然劇烈咳嗽,染血的手撫過陳墨發燙的臉頰,"照圖上第三行的路徑,從勞宮穴開始......"
蘇檀突然按住陳墨的肩膀:"我用避陰玉幫你穩住靈海。"她另一隻手掐訣,青玉在掌心泛起幽光,順著陳墨後頸的大椎穴注入涼意,像給沸騰的油鍋澆了勺冰水,他眼前的黑霧終於淡了些。
陳墨閉緊眼睛。
羊皮紙上的經絡圖在腦海裡浮現,第三行的路徑彎彎曲曲,從勞宮穴開始,逆著肺經往上,要經過尺澤、孔最,最後在雲門穴轉向任脈——這根本不是修煉,是拿靈力當刀子,割開被汙染的經脈。
第一絲靈力被引動時,他疼得渾身抽搐。
原本順著肺經往下走的靈力突然掉頭,像一群受驚的魚撞向血管壁,鎖骨處傳來撕裂般的痛,他聽見蘇檀倒抽冷氣的聲音,知道自己的皮膚正在滲血。
"堅持。"陳建國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到孔最穴......"
第二波靈力逆行時,陳墨嘗到了鐵鏽味。
他能感覺到那團黑霧在抵抗,順著靈脈反推,試圖把他的靈力帶偏方向。
係統突然彈出提示:【靈異抗性已啟動,當前毒性削弱30】,他眼前閃過一串綠色數據流,原本灼痛的經脈突然涼了些,像是有人在給他的血管裡灌薄荷油。
"雲門穴......"陳建國的手在抖,"轉任脈......"
陳墨咬得腮幫發疼,靈力在雲門穴拐了個急彎,順著任脈往上衝。
這一次黑霧的抵抗更凶了,他能清晰"看"到那團黑東西在撕扯靈脈,銀線般的靈力被扯斷了幾根,疼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蘇檀的手按得更緊,避陰玉的光幾乎要凝成實質,在他靈海裡築成道牆,把黑霧的反撲擋了回去。
"心脈......"陳建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最後一步,逼到百會穴!"
陳墨的靈力幾乎要耗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