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殿內餘燼未滅,焦糊的銅鏽味混著血鏽氣鑽進鼻腔。
陳墨扶著青銅柱的手在發抖,指節因用力泛白,額角的冷汗順著下頜滴進領口,像有燒紅的鐵錐正往太陽穴裡鑽。
他聽見自己喉間溢出半聲悶哼,這聲音在空曠的殿內撞出回響——方才為了徹底封印黑霧,他強行引動青銅觥碎片與體內司命血共鳴,此刻血脈正像煮沸的熔漿般在血管裡橫衝直撞。
“陳墨!”蘇檀的手最先扣住他的手腕,冰涼的觸感透過皮膚滲進來。
她另一隻手快速翻出頸間掛著的避陰玉,那枚羊脂玉此刻泛著青白微光,貼在他額頭上時,陳墨聽見“滋啦”一聲輕響,像是熱油滴進冷水,灼燒的痛感竟真的淡了幾分。
“你剛才的動作太冒險。”蘇檀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他從未聽過的緊繃,發尾蹭過他下巴,“那觥不是普通器物,我修複它時就發現,內層鑄著活咒——你融合碎片時,等於把咒引到了自己身上。”
陳墨閉了閉眼,喉結滾動兩下。
他能感覺到避陰玉的涼意正順著額頭往天靈蓋裡鑽,可血脈裡的躁動隻緩了三分,“我知道。”他聲音發啞,“它不隻是封印核心......”話沒說完,係統提示音突然炸響,機械音裡帶著罕見的尖銳:“檢測到異常波動,司命血濃度超過臨界值,請立即穩定狀態!”
“老東西,過來搭把手!”蘇檀扭頭喊李長生,後者正蹲在牆角用桃木劍劃符,聽見動靜抬頭,白胡子上沾著點朱砂,“慌什麼?”他嘟囔著起身,卻還是快步走過來,枯瘦的手指搭上陳墨手腕。
陳墨被他搭脈的瞬間,突然有股清冽的藥氣順著掌心鑽進來。
李長生的眉峰皺成川字:“血脈暴動......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那觥裡封的是初代司命的殘魂,你當是吃糖豆呢?”他抽回手,從懷裡摸出個小瓷瓶,倒出粒泛著金光的藥丸塞進陳墨嘴裡,“這是我壓箱底的定魂丹,管不管用看你造化。”
藥丸入口即化,陳墨感覺有股清涼順著喉嚨往下淌,撞開血脈裡的灼熱,終於能直起腰。
他這才注意到李長生腳邊的地麵——方才被黑霧腐蝕的青磚上,不知何時顯露出一行暗紅古篆,像是用血寫的。
“剛清怨氣時發現的。”李長生彎腰用毛刷掃去浮塵,“魂歸處,門未閉。”他念出那幾個字,又從懷裡摸出拓紙覆上去,“初代司命殿的人愛用這種藏頭警示,我在終南山見過類似的。”拓好的紙被遞到陳墨麵前,墨跡未乾,“怕是在說......封印沒徹底?”
陳墨的指尖輕輕撫過拓紙上的字,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想起父親靈體消失前說的“這不是結束”,想起係統提示的“因果閉環存在缺口”,喉間泛起股腥甜。
“爸......”他突然轉頭看向穹頂裂縫,那裡隻剩一片青灰。
方才還若隱若現的靈體,此刻連微光都沒了。
陳墨的手無意識地抬起來,指尖在空氣中虛抓兩下,像要抓住最後那縷熟悉的氣息——他想起七歲時父親係鞋帶的溫度,想起十七歲在儲物間翻到的筆記,墨跡裡浸著的墨香突然湧進鼻腔。
“他剛才想說什麼。”蘇檀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她也在看那道裂縫,“‘真正的敵人未必是你以為的那個’......”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哢嚓”一聲。
陳墨抬頭,隻見裂縫裡滲出一縷青光,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著,朝著某個看不見的方向急墜。
他瞳孔驟縮——那縷光裡,分明裹著父親殘留的靈識殘影!
“爸!”陳墨踉蹌著撲過去,可等他跑到青銅柱下,青光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攥緊拳頭砸在柱子上,金屬悶響裡混著他發顫的尾音,“為什麼連最後一句話都不讓說完......”
“小友,節哀。”李長生拍了拍他後背,“靈體滯留本就違逆陰陽,能撐到現在已是大造化。”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可陳墨還是聽見他低聲補了句,“何況那青光......像極了黃泉商盟的引魂術。”
“黃泉商盟?”蘇檀猛地轉頭,避陰玉在她頸間晃出一道白光,“他們不是被封印在陰陽市了嗎?”
陳墨沒說話。
他盯著掌心的青銅觥碎片——方才還溫涼的碎片此刻突然發燙,表麵浮起細密的紋路,像活過來的蛇。
他剛要細看,碎片突然震顫起來,在地麵投下一道虛影。
那是扇半開的青銅門。
門後很黑,可陳墨能聽見細碎的低語,像是很多人在同時說話,又像是風穿過空穀。
他湊近些,虛影裡的門突然晃了晃,門楣上的紋路竟和司命殿大門的新露紋路如出一轍!
“係統!”陳墨咬牙喊了聲,“這是什麼?”
“檢測到因果缺口具象化。”係統的機械音這次多了點波動,“青銅觥為司命殿鑰匙,可開啟‘魂歸處’。當前影像為缺口映射,建議宿主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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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哪裡?”蘇檀湊過來看,指尖剛碰到虛影,碎片突然爆出刺目金光,她“呀”了一聲縮回手,“燙!”
陳墨感覺碎片在掌心跳動,像是在指引方向。
他閉眼感知,血脈裡突然湧進段模糊的記憶——荒草漫過斷牆,殘碑上刻著“鎮靈古寺”四個字,碑前有個穿青衫的身影,正對著半開的青銅門叩首。
“古寺......”他睜開眼,碎片上的虛影已經消散,但掌心還留著灼燒的印記,“我好像......知道該去哪兒了。”
李長生湊過來,白胡子幾乎掃到碎片:“鎮靈古寺?我聽師父說過,那是座被抹去的廟,建在陰陽脈上......”他突然頓住,眼神猛地一凜,“等等,你剛才說的‘古寺’,是不是在西郊亂葬崗北邊?”
蘇檀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我查文物檔案時見過,那座寺民國時就塌了,資料裡說‘地基下有凶物,永世不得重見天日’......”她抬頭看陳墨,眼神裡有擔憂也有堅定,“需要我準備什麼?”
陳墨握緊碎片,能感覺到它的震顫透過皮膚傳到心臟。
父親的話、係統的提示、青銅門後的低語在腦子裡打轉,他想起方才頭痛時閃過的畫麵——戴青銅麵具的人握著同款觥,轉身時衣擺掃過滿地金光。
“準備手電筒、黑驢蹄子,還有你那套拓印工具。”他扯了扯嘴角,可那笑沒到眼睛裡,“我們可能要去趟......被遺忘的地方。”
青銅殿外,晚風卷著幾片枯葉撞在門上。
陳墨望著門楣新露的紋路,突然想起李長生拓下的那句“魂歸處,門未閉”——或許他們要找的答案,就藏在那扇半開的青銅門後。
而那座荒廢的古寺,正靜靜等在城市邊緣的荒草裡,等著有人來叩響它塵封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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