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裡的寒氣像是活物,順著陳墨的領口往骨頭縫裡鑽。
他每走一步,靴底與青石板碰撞的脆響都會被凍成細碎的冰碴,在耳畔叮鈴作響。
蘇檀的熒光棒在三人中間忽明忽暗,幽白的光掃過牆麵時,陳墨後頸的汗毛突然炸起——那些原本斑駁的石壁上,不知何時爬滿了暗紅色符文,像被鮮血浸透的樹根,正隨著他們的靠近緩緩流動。
"停。"蘇檀的聲音比寒氣更冷。
她鬆開陳墨的衣袖,指尖輕輕觸上最近的符文。
陳墨看見她的指甲蓋瞬間泛白,顯然被石壁的寒意灼得生疼,"這是...先秦的封印文。"她湊近細看,發梢結的冰晶簌簌落在符文上,"排列方式和敦煌莫高窟地宮裡鎮壓"畫中魂"的陣圖很像,但方向完全相反。"
李長生的鎮魂釘在掌心磨出紅痕。
他走在最前麵,忽然側身擋住陳墨,後背繃得像張弓:"前麵有活氣。"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喉結滾動時,陳墨聽見他吞了口唾沫的聲響,"不是鬼,是人——或者說,曾經是人。"
陳墨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胸口的司命契。
符牌從剛才開始就在發燙,熱度透過襯衫灼燒皮膚,像在催促他加快腳步。
他想起父親日記本最後一頁的批注:"當司命契與黃泉令共鳴時,莫回頭。"此刻符牌的溫度與當年日記本裡夾著的殘頁上的焦痕重疊,他喉間發緊,低聲道:"繼續走。"
通道儘頭的風突然變了方向。
原本向下灌的寒氣猛地倒卷上來,吹得蘇檀的熒光棒忽明忽暗。
陳墨眼前一花,等再看清時,三人已站在一座巨大的地下祭壇邊緣。
祭壇中央懸浮著顆漆黑如墨的球體,表麵流轉著油亮的光,像被揉碎的星空。
十二尊青銅雕像呈環狀圍繞著它,每尊雕像的眉心都嵌著枚刻滿咒文的青銅令——正是之前在陰陽市鬼市見過的"黃泉令"。
而在離球體最近的位置,立著道裹在黑袍裡的身影,帽簷壓得極低,隻露出半張蒼白的臉。
"第七十二任守誓者。"黑袍人的聲音像兩塊磨盤相碾,震得陳墨耳膜發疼,"你以為撕了誓約書,就能斬斷司命殿與黃泉商盟的因果?"他抬手的瞬間,十二尊青銅像同時睜開鎏金的眼,瞳孔裡竄起幽藍的火焰。
祭壇地麵的紋路開始轉動,陳墨聽見骨骼錯位的聲響從地底傳來,整座祭壇像活過來的巨獸,正緩緩舒展身體。
蘇檀的指尖在包側的暗袋上快速敲擊——那是她緊張時的習慣動作。
她拽了拽陳墨的衣袖,聲音輕得像歎息:"黃泉之核...原來傳聞是真的。"陳墨看見她的避陰玉在頸間發燙,玉麵浮現出細密的裂紋,顯然承受著遠超尋常的陰氣。
李長生的鎮魂釘"叮"地落在地上。
他盯著最近的青銅像,喉結動了動:"這些雕像裡...封著十二位陰陽客的魂。"他摸出三張驅邪符拍在三人腳邊,符紙剛觸地就騰起白煙,"商盟用他們的命養這顆核,現在...核要醒了。"
陳墨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
他能清晰感覺到司命契在掌心震動,頻率與黃泉之核的轉動完全同步。
父親失蹤前那個雨夜突然浮現在眼前——當時他躲在閣樓衣櫃裡,看見父親對著一麵青銅鏡念誦咒文,鏡中映出的不是人臉,而是和眼前這顆黑球一模一樣的東西。"原來你早知道。"他低聲呢喃,喉間突然泛起腥甜。
黑袍人一步步逼近,帽簷下的陰影裡,陳墨看見兩點幽綠的光——那根本不是眼睛,是兩團跳動的鬼火。"守誓者的血是鑰匙。"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甲足有半尺長,泛著青黑的光,"你父親不肯交,你母親不肯交,現在輪到你了。"
蘇檀突然擋在陳墨身前。
她的避陰玉"哢"地裂開,碎玉紮進鎖骨,血珠落在地上瞬間凝成冰晶。"他不會給的。"她轉頭看陳墨,眼尾的淚痣被寒風吹得發紅,"我們來,就是為了毀了這東西。"
李長生的符紙在指尖燃燒。
他甩出七張鎮魂符,在三人周圍布成北鬥陣:"小友,你拿契,我和蘇小姐牽製。"他的聲音有些發顫,但握釘的手穩得像鐵鑄的,"當年我沒能護住你父親,今天...總得做些什麼。"
陳墨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
痛意順著神經竄遍全身,卻壓不住胸口翻湧的熱——那是司命契在發燙,燙得他幾乎握不住符牌。
他望著黑袍人身後的黃泉之核,突然想起係統剛激活時的提示:"抉擇的意義,是讓宿命有第二種可能。"
"你說得對。"他抬起手,司命契在幽光中泛著暖金,像團燒不熄的火,"但我來,是為了改寫結局。"
話音未落,符牌突然劇烈震顫。
陳墨感覺掌心傳來細微的刺痛,像是有什麼東西正順著符牌上的紋路,往他血管裡鑽。
他望著黑袍人驟然收縮的瞳孔,聽見蘇檀倒吸冷氣的聲音,還有李長生低咒的"這是..."
地下祭壇的風突然停了。
所有聲音都消失在絕對的寂靜裡,隻剩下陳墨掌心符牌的震顫,一下,又一下,像在數著什麼倒計時。
喜歡詭事選擇:我在博物館的靈異抉擇請大家收藏:()詭事選擇:我在博物館的靈異抉擇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