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海的話,雖然被周春波不著痕跡化解了,但在大多數人心中,還是留下了一些不適。
同宿舍近四年,一直都是有什麼說什麼,甚至偶爾還相互損,但他這時候說這些,覺得有些不合時宜。
秦淦西對此倒是沒有很多想法,但杜如海同組的陳德亮心中不是滋味,仿佛是自己耽誤了他們這一組其他人,如果他不牽頭搞那個組,他們說不定都會跟著秦淦西,現在也都是工程師、副科級。
符雅鬆那組的人也心有戚戚。
陳德亮的組還出了兩台新設備,而他們那一組卻是什麼成果都沒有。
他們甚至懷疑,符雅鬆之所以匆匆離校,恐怕知道今天晚上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看著他們的表現,秦淦西心歎人是會變的。
前三年都是無話不談的,最後一年分開,待遇也拉開,落差就出來了。
所以在胡集亞請教如何吃鱔魚後,秦淦西教他們怎麼吃,然後把話題死死定在吃食上,不談事業,隻談吃的,這才把這次會餐順利結束。
吃完飯後,一行人幫忙把衛生搞完,然後才分開,回宿舍的回宿舍,去工廠的去工廠。
張立維沒有走,他借口要和秦淦西討論一會鋼鐵廠的設計,留了下來。
關上大門後,秦淦西燒了一壺開水,和張立維在院子裡喝茶。
茶還是秦淦西自製的,用竹筒盛裝的。
喝兩口後,張立維歎道:“老十,我知道大家今後會有不同心思,沒想到今天就表現出來了。四年的同學,三年的同宿舍,一段話就把心靈的距離拉開了。”
秦淦西嗬嗬笑道:“老大,人心各不相同。有的在乎同窗情誼,有的喜歡比較,有的容易嫉妒,有的性子比較直。”
其實,杜如海的說話要看怎麼理解。
如果隻是羨慕,那也沒有什麼;如果心懷嫉妒,隻是間接打擊了同組的人,對他們幾個毫無影響,反而把自己和室友的距離拉遠。
記得前世經常有同學聚會,他們班的人隻說自己遇到的事情,對社會一些事情的看法,甚至說打麻將的趣事,從不說自己事業上的成就、地位,不說車與房,甚至都不主動提自己的孩子,所以聚會的時候很輕鬆。
當然,也有像杜如海這樣的,喜歡說彆人的成就,喜歡說自己的失落、委屈,這樣的人大多是笑人無氣人有的,不大受人歡迎。
張立維沉吟一會後說:“確實。”
也不想討論這個話題,轉而說道:“老十,你覺得那個辯論會能辦得起來嗎?”
秦淦西看向他,“你在意這個乾什麼?我們的技術雖然沒有實際數據,但技術路線是推出來的,從你們的來的信息看,這路線是有很明顯優點的,不然老毛子不會拚命研究。”
張立維搖搖頭,“不能這麼簡單地看問題。你要知道,那些人浸淫平爐那麼久,在實際生產中的經驗比我們豐富很多。”
秦淦西指指自己,笑著說:“老大,你說我是誰?”
張立維愣了一會,然後哈哈大笑,“你是先鋒。先鋒就要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給後來者以明確的方向,肅清大部分障礙。這個好,非常好。”
笑了一會後說:“我以前沒想到這個,所以即使有老毛子專家的信息,心裡也沒多少底。現在想來,這該有多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