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同時轉頭望去。
隻見一名清麗女子站在通道口,白衣勝雪,渾身透著水一般的靈氣,麵頰則暈起微紅,顯然是倉促趕來所致。
看著現身的這少女,很多人先是一怔,然後陸續從座位上站起來。
混跡京城,眾人的消息都很靈通,因而都清楚她的身份。她本人來了,就足以證明蔡酒詩是真的,再無半點疑問。
此時,任真端坐在長椅上,看到這一幕,不禁生出些感慨,又想起了那句詩。
日照香爐生紫煙。
能證明蔡酒詩身份的,自然隻有西陵書院的人。
這少女不是趙香爐,又是何人?
數月前,儒聖董仲舒降臨桃山,追究西陵書院的罪責,讓四先生趙千秋辭去院長之職,進京城輔佐二先生,以示懲戒。
於是,這對父女來到了長安。
沒過多久,斜穀會戰一觸即發,二先生派趙千秋前去參戰,沒想到後者當場隕落,趙香爐就成了遺孤,陪伴在二先生身旁。
趙香爐天資絕豔,堪稱西陵史上第一天才,名氣直逼薛清舞,也是不可多得的女中豪傑。元本溪對她很是欣賞,又出於對四師弟家屬的照顧,便破例收她為徒。
老四遺孤,老二愛徒,有這雙重身份,她說出的話,誰還敢質疑?
場間的氣氛變得死寂,沉悶而壓抑。
沐家、薛家、崔家……
伴隨著簌簌的衣衫摩擦聲響起,嘉賓席上的觀眾儘數起身,開始整理衣襟。
甚至連梁王那位心腹,也跟著站了起來,眼神裡充滿凝重。
既然已經鐵證如山,那麼,他們便不能再裝糊塗了。
至少以他們的身份,都沒資格再端坐下去。
“見過小先生!”
“見過小師叔!”
不同的問候聲,同時響徹全場。
人群齊刷刷躬身,朝著二樓高處的任真行禮。
敬的是一方賢哲,敬的是儒聖的關門弟子。
出身儒家的人,理應對師長問安,表示對小師叔的尊敬;
儒家之外的人,又豈敢不敬畏儒家如今的權勢,僅憑他是儒家的第三號人物,這一禮就行得下。
任真坐在高處,瞥向下方時,黑壓壓的俯首人群構成一麵龐大的扇形,這副畫麵很是震撼。
睥睨群雄,真是一個裝逼的好位置。
全場寂靜。
他的淡漠話音響起,沒有絲毫倨傲的情緒,反而透著一絲厭惡。
“免了。”
厭的是欺軟怕硬,惡的是前倨後恭。
這時候,趙香爐大步走來,腳尖輕點,身姿飛升到二樓的高台上。
她輕輕一禮後,認真端詳著任真,說道:“我沒想到,你也會來這裡。”
上次他們見麵時,還是在西陵桃山。當時,東林書生登門挑戰,出儘風頭,是任真偽裝成蔡酒詩,大展神威,擊退強敵,令台下圍觀的她心悅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