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夏侯淳已出征,原本屬於他的那把椅子上,坐著一名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子,指著地圖說些什麼。
此人佩戴紅纓盔甲,身材矮胖,正是大名鼎鼎的敬侯李存嘯。
女帝端坐在中間,見任真邁步而入,微笑招呼他落座。
任真行禮完畢,又分彆朝蕭元二人點頭示意,當看向李存嘯時,對方隻是淡淡瞥他一眼,繼續剛才的講解,顯然沒把他當回事。
“長平一線的情況,大致就是這樣。趙闊出身將門,是名將趙射的愛子,據說精通兵法布陣,乃天生奇才,不容小覷。到時再有變數,臣會及時奏報,請陛下定奪。”
女帝點頭認可道:“我原本還擔心,將你派到北地幽州駐守,你會怨恨懈怠。現在,親耳聽到你為戰事做的準備,我就可以放心了。”
說著,他指向坐在下首的任真,朝李存嘯說道:“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舉薦啟用你的吹水侯,也是負責糧草的轉運使。你們有過書信往來,日後也要齊心配合才行。”
李存嘯聞言,這才皮笑肉不笑地朝任真點頭,算是對剛才的回禮。
元本溪這時開口,問道:“師弟,朝試的情況如何?”
任真答道:“今年這批考生,整體水準確實要超過曆年,不負朝廷所望。但我認為,將他們補充進軍伍,還是要謹慎任用,不可放權太重,畢竟,他們初次從軍,對戰場還很陌生。”
大幅增加錄取名額,僅從這一點,就能看出朝廷渴求人才的急切心態。如今北唐占據下風,需要往軍伍裡輸送新鮮血液,爭取刺激三軍,盤活全局。
欲速則不達,此舉的利弊都很明顯。大膽啟用新人,就要承擔巨大的風險,他們年輕氣盛,又經驗不足,比老將們更容易犯錯。而在戰場上,牽一發動全身,任何細微的錯誤,都可能導致滿盤皆輸。
作為戰略謀劃者,在場幾位都必須意識到這點。
李存嘯淡漠一笑,不以為意,“聽吹水侯的口氣,似乎久經沙場,深諳用兵之道。豈不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要是不信任他們的能力,又何苦把他們拉到戰場上?”
任真眼眸微眯,一開始不理解,為何此人會對他存有敵意,略微一想便釋然。
他年紀輕輕,沒有立下任何軍功,就封為軍侯,難免要遭受質疑。而且,不像被貶的其他軍侯一樣,他留守長安,在朝班中引領武將,地位超然,不引來同僚嫉恨才怪。
果然,李存嘯繼續說道:“況且,小先生文武雙全,被陛下破格封侯,難道其他年輕人就不該得到信任,建功立業?據我所知,這屆朝試裡就有幾人,武藝超群,沉穩持重,有大將之風,堪當重任!”
元本溪問道:“誰?”
李存嘯恭謹答道:“臣這次進京,除了給陛下請安,另有一事相求。懇請朝廷任命王桀和洛守城為副將,派往臣麾下效力。”
他微微一頓,解釋道:“不敢欺瞞陛下,我跟他二人略有交情,故而深知他們的能力。知人方能善用,他們若隨我上陣殺敵,必不負陛下所托!”
任真恍然,他是來要人的。
所謂知人善用,顯然是在諷刺任真,對考生們不夠了解,就下定斷言,不具備知人善用的為將素質。
女帝聰慧,自然聽出這話裡的機鋒,卻不打算阻止,微笑道:“我相信吹水侯的能力,所以,讓他全權安排朝試選人事宜。你想要人,不必向我請旨,隻要吹水侯答應就行。”
李存嘯一怔,沒想過會得到這樣的回複。
任真眨了眨眼,答道:“敬侯說這二人有大將之風,我沒親眼見過,不敢妄下定論。不過,說到武藝超群,我隻能說,要讓侯爺失望了。”
其他四人都愣住。
“我門下劣徒任真,在武試中不小心失手,廢掉了洛守城的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