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淩晨4點,其他號子裡的犯人還在睡覺,頭板勸騎手,彆哭啦,如果把其他犯人吵醒,你就是擾亂監管秩序,那樣,你的罪過就大了去了,隊長可能就要真關你禁閉了。
騎手止住哭聲,變成抽泣。
一個30多歲的大老爺們,那種無聲的抽泣,更讓人心酸。
我差點掉眼淚。
頭板瞧瞧騎手,一臉同情,說,你彆哭了,我給你講講我的憋屈故事,聽完我的憋屈故事,你就不傷心了。
老六問,老大,你也有傷心事呀?
頭板瞪起眼,廢話,哪個老爺們心裡沒有幾件傷心事呀?隻是不願意說罷了。今天齊兄都講了他的傷心事,我也講講,讓這個騎手兄弟心裡寬敞一些。
頭板整理一下思路說,我以前是一個光榮的人民教師。
屋裡一片驚歎。
老六問,老大,老師也犯罪呀?
頭板笑了,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老師也是人,是人就會犯錯。沒聽孔大人說過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老六連連點頭,對對對,老大說的對,你是老大,你說什麼都對。
頭板氣樂了,放屁,我要是說什麼都對,做什麼都對,我至於被抓進來嗎?
老六呆若木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頭板接著講。
俗話說的好,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老六問,什麼意思?
胡子恥笑,笨蛋,這話都不知道什麼意思?白活了。
老六不服氣,你知道,你給我解釋。
張海軍說,都彆說了,聽頭板講。
頭板接著講。
我是教中學語文的,本來,我的老師當的好好的,忽然有一天,校長找我談話,問我願不願意當印刷廠的廠長。
我們學校有個印刷廠,由於經營不善,就要倒閉了。
我想都不想,直接告訴他,我不想當廠長。
校長告訴我,如果印刷廠倒閉,你可以繼續回來當老師。
我說,如果這樣,我可以考慮考慮。
校長趁火燒屁,立刻提出好幾個優厚待遇。
我點頭同意了。
不是咱吹牛逼,老子當廠長一年,印刷廠盈利了,但是,事也來了。
以前,校領導都在印刷廠裡有股份,年底,他們都得到了分紅。
以前印刷廠虧損時,校領導全都賠錢,其他人一點意見都沒有。現在校領導分紅了,那些人全跳出來,說校領導以權謀私。
校領導沒辦法,隻得同意其他人也入股。
我那時牛氣哄哄,也想擴大經營,牛逼克拉斯一下,就收了那些人的錢。
接下來兩年,印刷廠紅紅火火,入股的全都分到了錢,老子走到哪,都是笑臉,許多人托關係,找後門,削尖了腦袋入股印刷廠。
老子那時可謂躊躇滿誌,意氣風發。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印刷市場急轉直下,印刷廠虧損了。
那些入股的眼見賠錢了,立刻要求退錢。印刷廠正缺錢,我沒錢退給他們,他們一窩蜂把我告上法庭,法官說我那是非法集資,就把我抓進來了,於是,老子就從一個光榮的人民教師,變成了人人不恥的罪犯,老子的父母老婆孩子,全特碼跟著遭殃了。
你們說說,老子比誰不憋屈?想想這些破事,老子有時候也特碼想撞牆。但是,老子要是死了,我爸媽,我老婆,我孩子,以後怎麼辦?不管怎麼說,老子隻要活著,出去後還能照顧他們,所以,老子必須活著。
俗話說,慷慨赴死易,忍辱偷生難,老子就要做最難的事,因為,老子是男人。
頭板講的慷慨激昂,我們聽的傷心難過。
老六悲傷地說,頭板,真沒想到,你也滿肚子是淚。
頭板拍拍騎手的肩膀,問,聽完我和齊兄的操蛋故事,你還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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