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蝶之昭:桃海新生
蝴蝶島的第四場春雨,洗得漫山桃樹愈發青翠。靈蝶蹲在溪邊浣洗衣物,木盆裡飄著片粉白的花瓣,是從上遊桃林順流而下的。她望著水麵倒映的身影,發間銀簪的蝶翼沾著水珠,折射出細碎的光——那是楊延昭去年用南海珍珠重新鑲嵌的,說要讓它永遠亮如初見。
“小心腳下。”楊延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熟悉的暖意。他肩上扛著捆新伐的桃木,是要修補木屋漏雨的屋頂。自三年前原罪之火熄滅後,他便不再佩劍,腰間常係著把木工鑿,刻出的蝴蝶木雕堆滿了屋角,每隻翅膀上都刻著細小的“蝶”字。
靈蝶回頭時,正好看見他腳下打滑,桃木捆嘩啦散落在青石板上。她忽然笑出聲來——當年那個在聖十字會追兵中如履平地的劍客,如今竟會被青苔滑倒。楊延昭撓撓頭,耳尖泛起微紅,彎腰撿木柴時,後腰的舊傷讓他動作頓了頓——那是在南海溶洞被骨刃劃傷的地方,陰雨天總會隱隱作痛。
“彆硬撐。”靈蝶走過去按住他的手,指尖撫過他掌心的厚繭。那些年握劍的痕跡尚未完全褪去,又添了鑿木、耕地的新繭。她想起昨夜他在燈下翻看醫書,指著其中一頁說“桃木煮水可治舊傷”,便知他又在為腰傷煩憂。
桃林深處突然傳來翅膀扇動的巨響。兩人抬頭,看見群從未見過的金蝶正從雲端俯衝而下,翅膀展開足有三尺寬,翅尖拖著淡淡的金光。靈蝶的銀簪驟然發燙,她認出領頭那隻蝴蝶的翅膀上,有個淡紅色的十字印記——是妹妹留在南海的氣息。
“是妹妹的信使。”楊延昭握緊她的手,看著金蝶群落在桃樹枝頭,組成個閃爍的箭頭,指向島嶼西側的懸崖。三年來他們時常收到妹妹的消息,知道她以石像之身鎮壓著聖十字會的殘部,卻從未見過如此急切的信號。
懸崖下藏著個隱蔽的石洞,洞口被藤蔓遮掩,掀開時一股熟悉的檀香撲麵而來——與洛陽密室、南海溶洞裡的氣味如出一轍。洞壁的石台上,放著個晶瑩的玉盒,盒蓋上刻著三隻蝴蝶環繞的圖騰,正是他們在白石祭壇見過的初代契約標記。
靈蝶打開玉盒,裡麵沒有信件,隻有片半透明的蝶翼,邊緣還沾著未乾的血跡。蝶翼上凝結著層薄薄的光霧,觸碰時竟浮現出畫麵:南海溶洞的石像正在開裂,無數黑色的觸手從裂縫中鑽出,妹妹的聲音在光霧中回蕩:“聖十字會的暗部蘇醒了,他們找到了‘逆十字’……”
畫麵突然破碎,蝶翼化作點點金光。楊延昭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想起聖十字會卷宗裡的記載:“逆十字,初代長老用禁忌秘術煉製的邪物,可逆轉原罪之火,複活被淨化的詛咒。”他轉身往木屋跑,“我們得去取青銅圓盤,那上麵有克製逆十字的紋路!”
木屋的地板下,青銅圓盤正散發著紅光。靈蝶掀開石板時,發現圓盤背麵的凹槽裡,不知何時多了行刻字:“蝶島之下,藏逆十字之源。”字跡是妹妹的,卻帶著種詭異的扭曲,仿佛刻寫時極為痛苦。
當夜,蝴蝶島的潮汐變得異常。往常平緩的海浪突然變得洶湧,拍打著礁石發出沉悶的轟鳴,像某種巨獸在海底咆哮。靈蝶站在懸崖邊,看見海水深處有個巨大的黑影在蠕動,輪廓酷似倒轉的十字,周圍的海水都變成了墨黑色。
“他們在喚醒逆十字。”楊延昭將桃木劍插在崖邊,劍身上刻滿了從白石祭壇拓下的符文。三年來他從未停止研究對抗聖十字會的方法,這些桃木劍是用沾染過原罪之火的桃木製成,劍鞘裡還藏著用自己血繪製的符咒——根據楊家祖傳的秘法,守護者的血能暫時壓製詛咒。
黎明時分,海麵上浮起無數黑色的船影。那些船隻沒有帆,卻能在水麵滑行,船身覆蓋著蠕動的黑色藤蔓,正是聖十字會暗部特製的“血舟”。為首的船上立著個高大的身影,身披繡滿逆十字的黑袍,臉被兜帽遮住,隻能看見雙泛著紅光的眼睛。
“是前代教皇的殘魂。”靈蝶的銀簪劇烈震顫,她認出那人手中的權杖,與南海溶洞裡被火焰淨化的那柄一模一樣,隻是頂端的紅寶石變成了墨綠色,“他被逆十字複活了。”
黑袍人突然舉起權杖,海麵上的墨色海水瞬間化作無數觸手,朝著蝴蝶島卷來。觸手上長著密密麻麻的眼睛,細看之下,都是被詛咒吞噬的蝶骨者的麵孔。楊延昭揮起桃木劍,劍氣劈開迎麵而來的觸手,卻發現切口處很快又長出新的肢體,仿佛永遠砍不儘。
“得毀掉逆十字的核心!”靈蝶甩出蝶鏢,青銅鏢穿過觸手的縫隙,在海麵上炸出團白光——那是她用自己的血混合月光草汁液煉製的,能暫時凝滯詛咒。她指向黑袍人腳下的船,“逆十字就藏在那艘船的船艙裡!”
楊延昭躍上最近的血舟,桃木劍在他手中化作道紅光。他踩著蠕動的藤蔓衝向主船,沿途的聖十字會教徒被劍氣掃中,身上的黑袍立刻燃起金色的火焰——那是原罪之火的殘餘力量,被桃木劍的符文喚醒了。靈蝶緊隨其後,蝶鏢在她指間飛舞,每道銀光都精準地擊中教徒的眉心,那裡正是逆十字烙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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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船的船艙裡,果然藏著個巨大的黑色晶石,形狀酷似倒轉的十字,表麵刻滿了扭曲的符文。黑袍人站在晶石前,正用自己的血繪製陣法,無數黑色的蝴蝶從晶石中飛出,融入周圍教徒的體內,讓他們變得刀槍不入。
“你們以為能阻止宿命嗎?”黑袍人轉過身,兜帽滑落,露出張被詛咒侵蝕的臉,半邊是人的皮膚,半邊是蠕動的藤蔓,“逆十字會吞噬所有蝶骨者的血脈,讓聖十字會重回巔峰!”
靈蝶突然將銀簪擲向黑色晶石。銀簪穿過晶石表麵的符文,在正中央炸出個缺口,裡麵湧出無數痛苦的靈魂,正是曆代被獻祭的蝶骨者。“他們不是燃料,是被囚禁的靈魂!”她握住楊延昭的手,兩人的血同時滴落在桃木劍上,“用守護者與蝶骨者的血,重燃原罪之火!”
桃木劍爆發出刺眼的金光,比當年在石室裡見到的原罪之火更加熾烈。楊延昭揮劍斬向黑色晶石,金光與晶石的黑氣碰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靈蝶看見妹妹的身影在金光中浮現,與麵具人化作的藍光一起,融入他們的劍氣之中——三枚蝶骨信物的力量,終於在此刻完全合一。
當金光散去時,海麵上的血舟與觸手都已消失,黑色晶石化作齏粉,被海風卷向遠方。黑袍人跪在甲板上,身體正在漸漸透明,臉上卻露出解脫的笑容:“原來……初代契約說的是……共存……”
靈蝶扶著楊延昭站在船頭,看著朝陽從海平麵升起。蝴蝶島的輪廓在晨光中愈發清晰,漫山的桃樹仿佛一夜之間開滿了花,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與無數彩色的蝴蝶交織在一起,分不清是花是蝶。
回到木屋時,他們發現桃樹下多了個小小的搖籃,裡麵躺著個熟睡的嬰兒,眉心有個淡紅色的蝴蝶印記。搖籃邊放著張字條,是妹妹的筆跡:“逆十字已除,血脈得以延續。此子兼具蝶骨與守護之力,當為新的開始。”
楊延昭將嬰兒小心翼翼地抱起,動作生澀卻溫柔。靈蝶靠在他肩上,看著嬰兒熟睡的臉龐,突然發現他的左手握著片桃木花瓣,右手卻攥著枚小小的青銅蝶——那是楊延昭刻了半夜的木雕,不知何時掉進了搖籃。
三年後的蝴蝶島,已不再是隱秘的世外桃源。來自各地的流浪者聽聞這裡的傳說,紛紛渡海而來,在桃林邊建起了小小的村落。村民們都知道,村子裡住著一對神奇的夫婦,男人會用桃木刻出會飛的蝴蝶,女人能聽懂蝶群的語言,他們的孩子眉心有個蝴蝶印記,笑起來時,周圍的桃花就會落滿肩頭。
靈蝶坐在桃樹下,看著楊延昭教孩子辨認草藥。小家夥手裡拿著把迷你桃木劍,有模有樣地揮舞著,劍穗上的紅綢與靈蝶發間的銀簪在風中輕輕觸碰,纏成個小小的結。遠處的海麵上,無數金蝶正迎著夕陽飛舞,翅膀上的光芒在波心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那年在南海溶洞裡,妹妹化作石像時周身的金光。
“你看。”楊延昭走過來握住她的手,指向天邊的晚霞,“像不像洛陽的桃花?”
靈蝶笑著點頭,將頭靠在他的肩上。銀簪在發間微微發燙,她知道那是母親、妹妹、甚至麵具人殘魂的氣息,他們從未真正離開,隻是化作了蝴蝶島的風、桃花的香、孩子眉心的印記,在這片被救贖的土地上,守護著永遠不會褪色的新生。
夜色漸濃,村落裡升起了炊煙。靈蝶抱著熟睡的孩子,與楊延昭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腳下的青石板被月光照得發亮,映出三道交疊的影子,像三隻依偎在一起的蝴蝶。遠處的海浪聲溫柔起伏,仿佛在低聲訴說著一個關於救贖與傳承的故事,故事裡有桃花,有蝴蝶,還有永不分離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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