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的空氣在向宏離開時帶起的微風中沉了沉。
張澤謙指尖在紅木桌麵上敲了兩下，目光掃過窗外漢東省政府大院裡那幾棵半枯的老槐樹。
最終還是拿起了桌上的手機，指尖在通訊錄裡滑到“老爸”一欄，按下了撥號鍵。
“嘟嘟嘟——”
忙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每一聲都像敲在張澤謙的心上。
他知道這個電話意味著什麼——既是彙報，也是求助，更是一場無聲的博弈。
“怎麼了？”電話那頭傳來張仲愷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慣有的威嚴。
張澤謙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語氣顯得平穩：“爸，漢東這邊有幾個位置要動，您給把把關？”
張澤謙刻意用了“把關”這個詞，既透著尊重，也暗示了事情的分量。
“哦？”張仲愷的聲音裡多了幾分探究，“說說看，都是哪些位置。”
張澤謙心裡一動，父親這聲“哦”不簡單，沒有立刻反對，反倒追問細節，顯然是對這盤棋有了興趣。
張澤謙定了定神，語速均勻地報出早已和江海峰捋過幾遍的名單：“我和江書記碰了碰，打算動六個人。”
“林峰，省委組織部長，升任省委副書記，繼續兼任組織部長。”
“祁建軍，宣傳部長，調去京州當市委書記，副省長馬傑進常委，接宣傳部長的缺。”
張澤謙頓了頓，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趙鬆樹，省委秘書長轉任統戰部長。”
“省政府秘書長劉文舉接他的位置，明年爭取進常委。”
“最後是向宏，任副省長，繼續兼任京州市長。”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響起張仲愷帶著驚訝的聲音：“調整力度這麼大？你們是想把漢東的架子整個掀了重搭？”
“不是的爸，”張澤謙連忙解釋。
“原省委副書記劉瑞豐不是還兼著統戰部長嗎？他上去了，這就空出一個口子。”
“還有原京州市委書記，上次上訪的事處理得不妥，被安排去二線了，京州那邊也得補人。”
“這麼一來二去，連帶出一串空缺，隻能這麼調整才順得過來。”
“順得過來？”張仲愷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帶著明顯的怒氣。
“我看是你和江海峰覺得漢東的水太淺，想攪得深一點，好把漢東變成你們倆說了算的後花園吧？”
“爸，您彆生氣啊。”張澤謙的聲音透著慌亂。
“這隻是初步想法，我們說了不算的，還得報給組織部批呢。”
“報組織部？”張仲愷冷笑一聲。
“你當組織部是什麼？這種級彆的人事調整，隻要程序上挑不出大錯，正常情況下都會批。”
“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麼大動乾戈，又都是你們倆的人，外麵會怎麼傳？到時候唾沫星子能把你和江海峰淹了。”
張仲愷頓了頓，語氣更沉：“還有上麵的領導，他們看到這份名單會怎麼想？”
“覺得你們在漢東拉幫結派，搞小圈子？”
“澤謙，你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這點分寸都沒了？”
張澤謙被問得啞口無言，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發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問：“爸，那您的意思是……”
“先說說，這裡麵哪些是你的人。”張仲愷的聲音緩和了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