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逐一看著幾人,有人已然頓悟,有人仍是迷惑,她道:“是芳菲。”
芳菲當日同台而競,換作旁人,也許未能得勝便悄然退場,但她素來與撫瑤不睦,得見撫瑤受辱,定會留步細看。
對家的成功或許還會淡忘,但對家的窘迫定倍加難忘。
尤甚那日,撫瑤身亡。
芳菲竟對這天用了一句“記不清”搪塞。
其中必有蹊蹺。
沈硯道:“所以她被滅口,或許是因為她拿了那些人要找的東西。”
蘇昭道:“此前或許他們還並不知,但見我們尋覓,恐怕已有所察覺。”
季有然急道:“東西落在他們手中,線索豈不斷了!”
“未必。”蘇昭搖頭,“今日我們前腳到訪,後腳便殺一個人是很冒險的,如果是物件到手,並沒有如此急迫的必要,或許是沒能套出,才怒極而為。”
“我一會便重返淮水樓,他們如此在意之物,興許便是破局之解。”沈硯道。
季有然點頭,正欲開門。
卻忽然聽到外麵又一陣步伐齊踏之音。
“裡麵的人聽著!即刻開門,違命嚴懲!”喝聲驟然響徹。
季有然一頓。
此聲些許熟識,沈硯倏然跨步到他身前,一掌擊開門扇。
門外之人猝不及防,倒退大步,下意識舉刀布防,卻在看清沈硯麵容後急收,垂刀而禮稱:“大人!”
赫然是大理寺趙評事。
沈硯目射而去,“我大理寺請人問話,一貫都是這般無禮?”
趙評事躬身,但神色並無往日恭順,“下官不敢,隻是下官鬥膽置喙一句,如今大人處境,還是莫要參與為好。”
趙評事性情中庸,近日寺中人手短缺,他常涉外務。
沈硯本見他本分踏實,欲擇機提攜。
可如今寺中分立,他便迫不及待選邊。
人情冷暖,牆頭草亦是選擇。
雖理解,但仍不覺對如今的大理寺心生失望。
“今日吏部到寺中了?”沈硯忽然沒頭沒尾的一句。
趙評事有些意外,仰起臉,搖了搖頭。
沈硯輕笑,眸光壓於一點,“既然吏部沒去宣罷職,敢問趙評事,本官是何處境?就因與寺卿言辭衝撞,便不得過問寺中事務,誰給你賦的權?”
同樣是笑。
往日裡沈硯笑得溫潤和煦,如今卻迫意森然。
趙評事忙道:“下官不敢,隻是茲事體大,下官也是擔憂大人被牽連。”
“不過是涉案問話,何必故弄這許多玄虛。”
“大人,如果僅是問話,下官在刑部等候便是,本不該在人前昭布,但如此引得大人誤會又實非我願。”趙評事盯著季有然道:“剛才最新線索已經查證,死者為勒斃,所用外物為其曾穿著的外衫,據旁人辨彆,此物曾被嫌犯季有然所持,如今我等奉命,帶嫌犯回獄聽審。”
“憑這一點就將人判為嫌犯,我大理寺可當真斷案神速。”沈硯厲色道:“若如此說來,本官……”
“沈大人!”
他本打算說他也曾分了一半那衣物用來遮麵,卻被季有然打斷。
“我隨他們去便是,省得日後被人拿了話柄,憑白惡心咱們。”季有然將其中兩字咬重,踏下石階,隨著一隊人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