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就是此生最後一麵了吧。從今往後，他就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程慕怔怔地伸出手，有些發涼指尖輕輕觸碰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他的指尖慢慢蹭過沈奕皺著的眉頭，想把那點緊繃的紋路撫平，那觸感帶著熟悉的溫度，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他的眼裡湧起了晶瑩，鼻尖也酸得厲害，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沉重到呼吸都困難。
心裡的悲意也如洪水一般湧上來，壓得他胸口發悶，眼眶也跟著發麻發燙。
他恨過沈奕，怨過他的自私，可真到了要徹底告彆的時候，心裡卻空落落的，關於這個人所有的回憶都染上了點說不清的悵然。他帶給他的一切，都太痛了，太痛了，
“少爺……”
他在心裡低聲喚了一聲，卻不敢真的說出口。有些話，還是永遠淹沒在心底的好。說出來，就犯錯了。
祝你餘生安康，祝你……幸福。對，是幸福。
他閉上眼睛默默地祝福著，那是他能給予的最後溫柔，也是唯一的告彆。哪怕這份祝福對方從來不需要，也不會接受。
程慕緩緩收回手指，手心卻還殘留著那一瞬間的溫熱。
他深吸一口氣，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沒再看沈奕，撐著冰冷的牆壁慢慢起身。受傷的腳腕一沾地，就傳來一陣刺痛，他咬著牙，拖著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夜色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漸漸與黑暗融在一起，身後沈奕一個人靠在牆角，陷在昏睡中，看起來很平靜很平靜。
風吹過，吹乾了他眼裡還未落下的眼淚。心裡依舊有個疑問像利刺一樣紮著他，揮之不去。
他們之間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沈奕為什麼說過他是自己的哥哥，而後又親口否認？那樣反複的矛盾，到底是為什麼？
程慕心裡也清楚，沈奕永遠不會告訴他。那個人的心，就像厚重的鐵門，刀槍不入，不容許任何人窺探。
既然如此，那麼他唯一的希望，就落在陸儼身上。
他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帶著滿身的疲憊與傷，心裡隻剩下一個念頭，他必須回去找陸儼，把這一切都問清楚。
但跑過來的時候太過著急，根本沒注意周圍的路。
夜色沉沉，路燈散落得稀疏，光影交錯間將彆墅區襯得更顯空曠與冷清。他腳步踉蹌，越來越分不清方向。
這片彆墅區很大，每一條小道都像是相似的迷宮，綠植高牆修剪得整整齊齊，遮住了視線。
他回頭望去，四周一片漆黑，連星光都被陰沉的夜色吞沒。程慕停下腳步，才猛然發現，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從哪個方向跑來的了。
他默默地歎了口氣，隻能扶著旁邊冰冷的牆壁，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把受傷的腳伸直，儘量減輕疼痛。後背貼著牆，涼意順著衣服往骨子裡鑽。空氣靜得可怕，他蜷著身子，雙手死死捂著腳踝，眼神有些迷茫，連心跳都快得不正常。
就在這時——
身後猛地傳來一陣聲響。
像是有人踩過碎石，清晰而沉重。寂靜的夜裡，這腳步聲顯得格外突兀。程慕渾身一僵，脊背瞬間繃緊，呼吸也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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