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衡猝不及防,踉蹌著連退數步,險些撞翻身後的銅燈。
“捂住口鼻!屏息!“徐福厲聲喝道,同時迅速將素帛折疊收攏,緊緊攥在掌心。
他素來平和的麵容此刻緊繃,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究竟是什麼?“辛衡穩住身形,驚疑不定地問道。
他注意到徐福的手指在微微發顫。
帳內一時寂靜,隻餘四人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燭火跳動,在徐福凝重的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陰影。
“若我猜得不錯...“徐福的聲音低沉得幾乎像是在自語,“這是大王花的粉末。此花盛開時豔麗非常,待其成熟後製成的粉末,卻能奪人性命。“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三人驚愕的麵容,“輕則令人陷入幻夢,重則……頃刻斃命。“
阿綰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裹著麻布的雙手微微發抖。
她忽然想起他們描述的合元臨終前那癲狂的模樣,莫非正是這詭異粉末所致?
就在四人麵麵相覷之際,帳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起初隻是幾個人的爭執聲,很快便演變成一片吵嚷。
“定是那尚發司的女子!“一個粗獷的嗓音格外刺耳,“合元校尉生前就與她有過節,她還用木簪傷過校尉的手!“
“沒錯!“另一人高聲附和,“定是她懷恨在心,趁機報複!“
帳簾被夜風吹得微微掀起,隱約可見外麵聚集的甲士們情緒激動,紛紛要求將阿綰捉拿審問。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喧嘩聲愈來愈大,仿佛隨時都會衝進帳來。
阿綰的臉色瞬間慘白,手中的犀角梳“啪嗒“一聲落在席上。
白辰向前踏出一步,玄甲在火光下泛著寒光,聲音如驚雷般炸響:“荒謬!阿綰不過是個尚發司的弱質女流,如何能傷得了合元這等身經百戰的校尉?爾等這般信口雌黃,可還有半點軍中風紀!“
呂英立即接話,右手已按在劍柄上:“餘方士方才明明診斷是急症暴斃,怎的轉眼就成了他殺?莫非諸位比專司醫道的方士更通曉病理不成?“
人群中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甲士梗著脖子喊道:“這女子是你們從鹹陽帶來的,誰知道是不是彆有用心!自打她來了尚發司,合元校尉就三天兩頭往那兒跑......“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失言,急忙閉口,但眾人臉上都已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帳外頓時一片嘩然,數十雙眼睛齊刷刷盯向帳簾,仿佛要穿透厚重的牛皮,將那個纖弱的身影揪出來。
“收押阿綰!“
“必須嚴加審訊!“
呼喊聲此起彼伏,火把在寒風中劇烈搖曳,將一張張激憤的麵孔映得忽明忽暗。
蒙摯緩緩轉身,玄色大氅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他麵色陰沉如鐵,目光如利刃般掃過躁動的人群,聲音冰冷刺骨:
“依大秦律令,緝拿人犯須有實證。爾等空口指認,是要本將軍徇私枉法不成?“他頓了頓,每個字都擲地有聲,“待十二時辰驗屍期滿,若合元屍身無異,即刻按軍禮安葬。誰敢再妄議收押之事,軍法處置!“
刹那間,營前鴉雀無聲,唯有北風呼嘯而過,卷起地上零星雪沫。
甲士們麵麵相覷,終究無人敢再發聲。
喜歡髻殺請大家收藏:()髻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