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景象頗為詭異——時已立冬,萬物凋敝,此處卻仍有叢叢綠意點綴於嶙峋亂石與血色土壤之間,攀附蔓延,生機盎然得仿佛置身於另外一個季節。
她粗略掃視一圈後,又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凝神感知著什麼。
蒙摯不再追問,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少女的臉龐總是潔淨的,與營中那些終日摸爬滾打、發髻散亂如泥猴般的軍士截然不同。
今日為了行動便利,她隻鬆鬆挽了一個圓髻在頭頂,用一支素淨的木簪固定。
是那支刺傷過合元的木簪麼?
蒙摯的思緒有瞬間飄遠——她竟有那般的膽色,與身形遠勝於她的校尉抗衡?
這女子,絕非表麵看去那般柔弱,或許她還有什麼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吧?
此刻,冬日的暖陽毫無保留地傾瀉在她專注的側臉上,竟鍍上了一層令人難以移開目光的淡淡光暈,蒙摯略微失神。
“應該是這個味道。”阿綰忽然開口,打破了寂靜。
“什麼?”蒙摯一時未能回神。
“大王花的味道。”她重新睜開的眼睛看向了坑底深處。
“你如何得知?”話一出口,蒙摯便想起她此前正是因微量大王花的氣味而陷入幻境。
“一種……臭氣,腥臭,但和屍臭不同。”阿綰依舊看著坑內,努力搜尋著,“我形容不出,但我能分辨出來。”
蒙摯聞言,也運足目力向坑底掃去。
他是習武之人,眼力遠超常人,很快便在一簇枯黃與灰綠交錯的雜草掩映下,捕捉到一抹極其微小、卻異常刺目的暗紅。
“是不是那個?”他抬手指向那點異色。
阿綰順著望去,眯著眼努力分辨:“是……有一點紅色吧?”
“嗯。”蒙摯應著,手上用力,將她往後又帶退幾步,“站在這兒,彆動。”話音未落,他已縱身躍下。
“哎!危險!”阿綰驚呼。
但隻見蒙摯身形矯捷,足尖在幾塊凸起的岩石上輕點借力,幾個起落便穩穩踏足坑底一處稍實的土堆旁。
他動作極快,用早已備好的一塊粗布迅速裹住那朵暗紅色的小花摘下,隨即又騰挪而起,轉眼便回到了阿綰身邊。
直到此時,阿綰才忽然注意到,蒙摯覆在口鼻上的,正是昨日她給他的那塊素麻布巾。
“這花,竟然這麼小……”她好奇地低頭,想看得更仔細些。
“捂住口鼻!”蒙摯一聲低喝打斷了她。
阿綰一個激靈,趕忙將剛才摘下的、浸過藥油的布巾重新嚴嚴實實地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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