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溫馨熱鬨的氛圍中,孫玄暫時忘卻了那些不切實際的技術圖紙。
但當他抬頭看見牆上貼的"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標語時,心中又泛起一絲苦澀——那些知識,真的永遠都用不上嗎?
天色漸暗,廚房裡飄出的香味越來越濃。
孫母高聲宣布:"準備開飯啦!"男人們收拾酒桌,孩子們爭先恐後地去洗手,女人們端著熱氣騰騰的菜肴進進出出。
當最後一道菜——酸菜白肉燉粉條上桌時,孫家三兄弟二十多口人已經圍坐在兩張拚起來的大桌子旁。
孫大伯作為長輩,先舉杯說了幾句吉祥話,然後大家齊聲喊"過年好",這才動筷子。
孫玄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蘸了蒜醬送入口中。
肉香在舌尖綻放的瞬間,他突然想到:摩托車發動機的活塞運動,其實和這咀嚼的節奏有某種奇妙的相似...
他搖搖頭,暗自嘲笑自己的胡思亂想。但那些知識已經深深烙在腦海中,成為他的一部分。
屋裡的煤油燈把男人們通紅的臉照得發亮,炕桌上的酒瓶已經空了四個。
孫大伯正高聲講著他年輕時在縣城糧站掙零工的見聞,說到激動處,還拍著桌子模仿當時主任說話的腔調。
孫父和孫三叔時不時插上幾句,酒氣混著旱煙味在暖烘烘的屋裡彌漫。
孫玄坐在炕沿,手裡捏著酒盅小口抿著。
白酒的辛辣感已經不那麼強烈了,反倒是胃裡升起一股暖意。
他看見虎子掀開棉門簾探頭進來,眼睛一亮,趕緊招手:"虎子!這兒!"
"玄哥,你讓我來找你有什麼事嗎?"
虎子壓低聲音問,順手從桌上抓了把炒黃豆。
孫玄聽到虎子的聲音,這才猛地想起,自己昨天就跟虎子說好了讓他今天來家裡找自己,結果這一忙乎,還真把這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孫玄略帶歉意地笑了笑,說道:“虎子,我還怕你把我這茬兒給忘了呢。”
說著,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旁人在注意他們的談話,才繼續問道,“虎子,三叔沒有給你說些什麼嗎?”
虎子一臉茫然,搖了搖頭回答道:“沒有啊,我爹什麼都沒說。”
孫玄心裡暗自感歎,三叔的口風可真夠緊的,昨天明明已經答應了幫虎子找工作的事兒,沒想到竟然對虎子隻字未提。
孫玄環顧四周,大伯正說到興頭上,沒人注意他們這邊,於是壓低聲音:"虎子,走,跟我去我屋子裡。”
虎子點了點頭,跟著孫玄來到了孫玄的屋子裡。
孫玄對虎子道:“虎子,你對往後有啥打算沒?"
虎子往嘴裡扔了幾顆黃豆,嚼得嘎嘣響:"能有啥打算,開春了跟著生產隊下地唄。"
孫玄從自己的櫃子裡拿出一瓶酒,然後拿了兩個杯子。
他給虎子倒了半杯酒:"你看我,你逸哥,還有文哥、斌哥,現在都在縣城上班。你就沒點想法?"
“我可知道你平時挺喜歡鼓搗一些機械方麵的東西,你就不想以後朝這方麵發展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