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時節的午後,陽光毒辣辣地炙烤著護林站的小院。
曹大林赤著膀子蹲在屋簷下,正用一塊油石打磨著幾把采藥用的鹿骨釺。汗水順著他的脊背往下淌,在曬得黝黑的皮膚上劃出一道道亮晶晶的痕跡。
"大林哥,喝口水。"柳紅梅端著個搪瓷缸子走過來,裡麵泡著幾片薄荷葉。姑娘今天穿了件洗得發白的綠軍裝,兩條烏黑的麻花辮垂在胸前,辮梢上係著紅繩。
曹大林接過缸子,仰頭灌了一大口。冰涼的井水混著薄荷的清香,讓他燥熱的身體為之一振。"謝謝。"他抹了把嘴,"你腳傷好利索了?"
柳紅梅原地轉了個圈:"早好了!"她突然壓低聲音,"那張羊皮紙,我爺爺認出來了。"
曹大林手上的動作一頓:"怎麼說?"
"不是祭祀圖,"柳紅梅湊近了些,身上淡淡的草藥香鑽進曹大林的鼻子,"是張"參路圖",標記的是長白山幾株參王的移動路線。"
曹大林心頭一震。上輩子他確實聽說過,長白山有幾株成了精的老參,能在地下移動,尋常人根本找不到。
"還有,"柳紅梅從懷裡掏出個小本子,"我按爺爺說的,把圖上的鄂倫春文都翻譯了。"她翻開本子,指著其中一頁,"你看這兒——"月圓之夜,參王現形"。"
正說著,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趙春桃挎著藥簍走了進來。見兩人湊得這麼近,姑娘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
"春桃姐!"柳紅梅笑著迎上去,"我剛跟大林哥說參路圖的事呢。"
趙春桃臉色稍霽,從藥簍裡取出個布包:"給,新配的避蛇藥,進山用得著。"
曹大林接過藥包,手指不小心碰到趙春桃的指尖,兩人都像被燙著似的縮了縮手。柳紅梅在一旁看著,眼神暗了暗。
"對了,"趙春桃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明天是我爹忌日,我得回娘家一趟。你們進山小心些。"
"我陪你去吧。"曹大林站起身。
"不用,"趙春桃搖搖頭,"護藥隊第一次任務要緊。"她看了眼柳紅梅,"有紅梅妹子在,我放心。"
這話說得柳紅梅耳根一熱,連忙低下頭去。
日頭偏西時,護藥隊在屯口集合。除了曹大林、柳紅梅和劉二愣子,還有張翠花和屯裡的兩個年輕獵手。鄭隊長親自來送行,還配發了兩把半自動步槍。
"這次任務很簡單,"鄭隊長指著遠處的群山,"按圖索驥,找到那幾處標記點,記錄藥材生長情況。記住,隻記錄,不采集!"
劉二愣子撓撓頭:"那要是遇見參王呢?"
"那就看你們的造化了。"鄭隊長哈哈一笑,"記住,月圓之夜,參王現形!"
進山的路上,柳紅梅一直走在最前麵。她今天格外沉默,隻是不時回頭看一眼曹大林,又迅速轉過頭去。劉二愣子這個憨貨卻異常興奮,拉著張翠花說個不停。
"翠花,你看那片林子,"他指著遠處的一片紅鬆林,"等秋天鬆塔熟了,我帶你來打鬆子!"
張翠花紅著臉點頭,眼睛亮晶晶的。
傍晚時分,隊伍來到了第一個標記點——一處隱蔽的山坳。這裡三麵環山,中間有個清澈的小水潭。
"就是這兒,"柳紅梅對照著羊皮紙,""月照潭心,參影現形"。"
曹大林環顧四周,突然指著水潭邊的一塊巨石:"看那兒!"
石縫裡長著一株奇特的植物——莖稈粗壯,葉子呈掌狀分裂,頂端結著一簇紅豔豔的果實。最神奇的是,它的根須竟然有一部分裸露在外,像老人的胡須一樣垂到水裡。
"是參!"劉二愣子驚呼,"起碼六品葉!"
柳紅梅卻搖搖頭:"不是參王,隻是普通的山參。不過看這長勢,少說也有百八十年了。"
曹大林仔細記錄下這株參的位置和生長狀況,又讓張翠花畫了張草圖。正當眾人準備離開時,水潭裡突然"嘩啦"一聲響——一條金紅色的大魚躍出水麵,又迅速潛入深處。
"紅鯉魚!"張翠花驚喜地叫道。
柳紅梅臉色卻變了:"不好!鄂倫春人說"魚躍驚參",這株參怕是留不住了。"
果然,第二天清晨他們再來查看時,那株參已經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一個新鮮的土坑。
"真神了!"劉二愣子蹲在坑邊直撓頭,"還真能自己跑?"
柳紅梅仔細檢查了坑周圍的痕跡:"不是自己跑的,是被人挖走的。"她指著一處模糊的腳印,"看這鞋印,像是軍用膠鞋。"
曹大林心頭一緊。上輩子他聽說過,有些部隊的敗類會偷偷進山挖珍稀藥材倒賣。難道這些人也盯上了參王?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按圖索驥,又找到了兩處標記點,情況都和第一處類似——藥材不是剛被挖走,就是蹤跡全無。
"不對勁,"曹大林蹲在最新的一處挖掘現場,"這些人怎麼比我們還熟悉路線?"
柳紅梅咬著嘴唇:"除非......他們也有羊皮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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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啊,"劉二愣子插嘴,"那盒子不是咱們發現的嗎?"
"盒子是空的,"曹大林突然明白過來,"說明之前有人打開過,可能還拓印了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