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的陽光軟綿綿地灑在草北屯的土路上,曹大林蹲在自家院子裡,正用一塊青石打磨著祖傳的獵刀。
刀刃在陽光下泛著幽幽的藍光,他每打磨幾下就用手試試鋒刃,粗糙的指腹在刀鋒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印。
"哥,歇會兒吧。"曹曉雲端著個搪瓷茶缸走過來,裡麵是剛泡的蒲公英茶,"娘說讓你彆太累著。"
曹大林接過茶缸,吹開浮在上麵的幾片茶葉。茶水溫熱,帶著淡淡的苦香,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爹呢?"他問道,眼睛還盯著刀刃上的一道細紋。
"在倉房收拾弓箭呢。"小丫頭踮著腳往倉房張望,"哥,聽說這次全縣狩獵大賽,前三名能得永久牌自行車?"
曹大林笑了笑,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給,昨兒在供銷社換的大白兔,甜著呢。"
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劉二愣子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手裡拎著個鼓鼓囊囊的麻袋:"大林!公社來通知了!"這憨貨今天穿了件嶄新的羊皮襖,腰上彆著兩把獵刀,活像個要出征的將軍。
"咋說的?"曹大林收起獵刀站起身。
"明天開始選拔!"劉二愣子抹了把汗,"全公社二十八個屯子,每個屯出兩個獵手,比三天,最後選三個人去縣裡參賽!"
正說著,趙春桃挎著藥簍走進院子,兩條烏黑的大辮子在陽光下泛著光澤。見兩個男人都盯著自己看,姑娘臉一紅,從藥簍裡取出個布包:"大林哥,這是新配的傷藥,加了麝香。"
曹大林接過藥包,手指不小心碰到姑娘的指尖,兩人都像被燙著似的縮了縮手。劉二愣子在旁邊擠眉弄眼,被曹大林踹了一腳:"滾去準備乾糧,晌午去公社抽簽!"
公社大院裡人頭攢動。二十八個屯子的獵手都來了,有須發花白的老獵人,也有滿臉稚氣的半大小子。公社書記老楊站在碾盤上,手裡拿著個鐵皮喇叭:
"同誌們!這次選拔賽分三項:第一天比箭術,第二天比追蹤,第三天比實戰!前三名代表公社去縣裡參賽,獎品是永久牌自行車、蝴蝶牌縫紉機,還有可能轉正成國家正式獵手!"
台下頓時炸開了鍋。這年頭,自行車和縫紉機可是稀罕物,更彆說轉正吃商品糧了!
抽簽結果出來,曹大林和劉二愣子分在了不同組。第一天的箭術比賽在屯外的打穀場舉行,五十步外立著十個草靶子。
"看我的!"劉二愣子搭箭拉弓,"嗖"的一聲正中靶心。
輪到曹大林時,他卻沒有立即放箭。微風拂過,他眯起眼睛等了片刻,突然鬆弦——箭矢破空而出,竟然將前一支箭從中間劈開,穩穩釘在靶心上!
"好!"全場爆發出喝彩聲。老獵戶們紛紛點頭:"這手"劈箭"絕活,二十年沒見人使過了!"
傍晚公布成績,曹大林毫無懸念地拿了第一,劉二愣子排第五。回屯的路上,劉二愣子興奮地直搓手:"大林,明天比追蹤,是你的強項!"
曹大林卻皺著眉頭:"不對勁。這季節正是野獸懷崽的時候,往年從不在這個時候辦比賽。"
趙春桃聞言,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昨兒縣裡來了個采購員,說急需一批鹿茸和熊膽......"
三人對視一眼,頓時明白了——這是有人假公濟私啊!
第二天天沒亮,比賽就開始了。老楊帶著眾人來到老林子邊上,指著雪地上的一串腳印:"這是一頭狼留下的,誰先找到它的窩,誰就贏!"
獵手們四散開來。曹大林卻不急著追,他蹲下身仔細觀察腳印的深淺、間距,又撿起一塊狼糞撚了撚:"不到兩個時辰,是頭獨狼。"
他帶著劉二愣子沿著一條隱蔽的小溪前進,不時停下來觀察樹乾上的痕跡。一個時辰後,他們在一處岩縫裡找到了狼窩——裡麵竟是一頭受傷的母狼和兩隻幼崽!
"這......"劉二愣子愣住了。
曹大林搖搖頭,悄悄退了出來。他在附近做了標記,然後帶著劉二愣子返回起點。
"找到了?"老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