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傳開，蜂箱更金貴了。屯裡定了新規：取蜜不過半，留足蜂糧。蜂箱周邊種上蒲公英、紫花地丁，都是蜜源植物。
曹大林卻盯著北坡發呆。蜂群能治表，可老墳場深處的汙染源仍是心病。他想起傅教授信裡提過的"深埋固化"技術，那得用大型機械，草北屯哪有這條件？
轉機來自一場意外。那日劉二愣子開車拉石灰，拖拉機陷進雨後泥窪。眾人正推車，突然聽見地下傳來空洞回響。
"底下是空的！"徐炮耳朵貼地，"像有個洞！"
挖開浮土，竟露出個廢棄的坑道口！木撐子朽得掉渣，裡頭黑黢黢冒著涼氣。檢測儀伸進去就尖叫——輻射值爆表！
"是舊礦坑！"劉工查看木撐上的標記，"日本人留下的！抗戰時在這兒采過鈾礦！"
所有線索都連上了。那些埋鐵桶的、鑽探的，都是在找這個廢棄鈾礦！
曹大林當即下令封洞。眾人正搬石頭，坑道裡突然竄出幾隻貉子，叼著亮晶晶的東西。林為民眼疾手快網住一隻，從它嘴裡摳出塊礦石——
鈾原石！純度極高！
"壞了！"劉工臉色慘白，"動物把汙染帶出來了！"
更糟的是，貉子跑過的路線長出怪異的藍莓叢，果子碩大發紫。檢測儀一靠近就瘋響，這是輻射變異！
"必須徹底封洞！"曹大林咬牙，"用混凝土！"
可上哪弄水泥？屯裡那點積累夠買半車就不錯了。正發愁，郵遞員老張又來了，這回扛著個大麻袋："省裡寄來的！說是獎品！"
袋裡竟是十本《核汙染防治手冊》！附信說草北屯的生物治理法得了科技三等獎，獎金有五百塊——夠買五噸水泥！
人們歡呼雀躍，曹大林卻盯著手冊發呆。書頁間夾著張便條，是傅教授的筆跡："速做鉛罐貯樣本，送檢可用獎金。"
他猛然醒悟：這是要他們收集證據！
封洞工程當即啟動。男人們拌混凝土，婦女們編鉛絲網，連孩子都幫著撿鵝卵石。白爪和母熊守在坑道口，趕走所有想靠近的動物。
澆灌那日，全屯人都來了。混凝土咕咚咕咚灌進坑道，像給大山喂藥。最後一塊石板蓋嚴時，檢測儀的尖叫聲終於減弱。
"成功了！"林為民癱坐在地，"至少能管十年..."
深夜，曹大林獨自來到蜂場。新分的蜂群安靜了，蜂箱裡傳出甜蜜的嗡鳴。他打開那個鉛罐，裡麵裝著鈾礦石、變異藍莓和沾輻射土的蜂蠟——都是危險的證據。
遠處車燈一閃而過。他迅速隱入樹影，看見那輛熟悉的吉普車停在屯口，下來幾個人影，正用儀器掃描蜂箱。
"還在打蜜蜂的主意..."他冷笑，悄悄按下檢測儀的紅色按鈕。
衛星坐標記錄下的不隻是汙染點，還有那些不速之客的身影。
月光漫過山梁時，蜂箱裡飛出一隻工蜂，翅尖沾著瑩藍的粉末——那是變異藍莓的花粉。它嗡嗡地飛向老墳場，落在無字碑的裂縫上。
碑下，有細微的萌動聲。像是種子發芽，又像是有什麼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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