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壓山時,江麵浮起層金鱗似的波光。曹大林收網的手突然頓住——網兜底沉著條怪魚,尺把長,遍體細鱗閃著虹彩,吻尖如錐,正甩尾撞著網眼。
“快看!金鱗子!”栓柱伸手就要抓。
“彆動!”曹大林低喝,小心托起那魚。魚鰓張合間露出鮮紅的鰓肉,腹部鼓脹如珠。
老楊頭的樺皮船箭似的劃過來,瞧見魚倒抽涼氣:“細鱗魚!這寶貝絕跡快二十年了!”
林為民舉著放大鏡細看:“秦嶺細鱗鮭!冷水魚活化石,對水質要求極嚴...”
話沒說完,江堤上躥下個穿呢子褂的中年人,挎著上海包:“老鄉!這魚我收了!五十塊!”說著就掏鈔票。
徐炮眼直了:“五十?夠買半扇豬了!”
“等等。”曹大林避開對方的手,“這魚肚裡有籽。”
那人急吼吼加價:“一百!懷籽的更補!”
曲小梅突然插話:“細鱗魚籽含特殊蛋白,能治虛癆——您家有人肺不好?”
那人一愣,支吾道:“送...送領導...”
正僵持著,又駛來輛吉普車。跳下的乾部模樣的人亮出工作證:“我們是省水產研究所的,這魚得帶走做種苗!”
先前那商人頓時嚷起來:“總講個先來後到吧?我出一百五!”
乾部冷笑:“這是國家保護動物!買賣違法!”
“保護動物?”劉二愣子懵了,“俺們屯後山溪裡多的是...”
兩道目光唰地射來。乾部激動地抓住劉二愣子:“還有?帶我們去!”
曹大林心念電轉,攔在中間:“同誌,得先說道說道——這魚既然金貴,咋從前沒見你們來保護?”
乾部噎住。商人趁機煽風:“就是!俺們真金白銀收,你們空手套白狼!”
眼看要吵起來,江心忽然翻起浪花。那條細鱗魚竟咬破網兜,噗通落回水中!它卻不走,繞船遊了一圈,突然朝上遊射去。
“跟上去!”曹大林率先撐船追趕。
細鱗魚引他們穿過三道江灣,停在一處瀑布下的深潭。潭水清冽見底,底下鋪著五彩卵石,幾十條細鱗魚正在洄遊產卵!
“天然產卵場!”林為民狂喜,“必須立即保護起來!”
那商人卻偷偷下水,掏出個紗網就要撈魚卵!
“住手!”徐炮一魚叉擲去,釘在商人腳前。
乾部也急了:“你這是破壞生態!”
商人獰笑:“扯淡!老子撈去南方養殖,造福百姓!”
三方爭執間,曹大林潛到潭底。手指輕觸卵石,臉色驟變——石縫裡滲著油花!扒開水草,赫然露出截斷裂的輸油管!
“都彆吵了!”他浮出水麵,“油管漏了!魚群是在逃命!”
眾人這才發現,潭邊岩壁上有道新裂縫,柴油正汩汩滲出。細鱗魚焦躁地撞著石壁,分明是想堵住漏口!
“快搶修!”乾部也顧不上了,帶頭用泥巴糊裂縫。
忙到月上柳梢,漏點總算堵住。那商人早溜得沒影,隻剩省所乾部尷尬地站著。
曹大林把最後條產完卵的母魚放回潭中,突然道:“魚,你們不能抓。”
乾部急道:“可是科研需要...”
“科研?”曹大林指指潭邊死魚,“等你們走程序下來,這魚早絕種了!”他話鋒一轉,“但俺們可以合作。”
他提出由草北屯代管產卵場,省所提供技術指導。收獲的魚卵三七分——三成送研究所,七成就地培育放流。
“這...這不合規定...”乾部猶豫。
“規定比命金貴?”曹大林冷笑,“趙家溝怎麼絕的戶?不就是等規定等死的!”
乾部一震,咬牙點頭:“我回去爭取!”
當夜,曹大林守在潭邊。月光下,細鱗魚群竟浮出水麵,朝他吐著泡泡。最壯碩的那條叼來顆透明的魚卵,輕輕放在他掌心。
“這是...”林為民檢測後驚呼,“魚卵含抗油汙因子!它們在進化自救!”
曹大林將魚卵小心收好。晨光中,省所吉普車卷塵而去。他轉身對眾人道:“今日起,這潭叫細鱗潭。徐大哥帶人守東口,二愣子守西口,外人一律不準進。”
“那要是研究所...”栓柱小聲問。
“帶批文來再說。”曹大林望向江麵,“山裡的規矩——活命比天大。”
霞光染紅江水時,那條頭魚再次躍出水麵。鱗片折射著朝陽,恍若一道金橋,架在青山綠水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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