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燦燦指尖劃過手機推送的新聞標題時，打印機正發出單調的“哢嗒”聲，紙張在出紙口堆成小小的斜坡。秋日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辦公桌的文件上投下長短不一的光斑，空氣中飄著隔壁工位李姐剛泡的菊花茶香氣，混著打印機墨水的味道，是辦公室裡最尋常不過的周三下午。
“當紅演員林硯意外離世，警方已介入調查”——黑體字突然撞進眼裡，崔燦燦握著手機的指尖頓了頓。她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好像是去年那部爆火的古裝劇裡的男二號，笑起來有對淺淺的梨渦，偶爾刷短視頻會刷到他的片段。可“意外離世”四個字像塊冰，瞬間壓下了那點模糊的好感。她下意識點進新聞，配圖裡的少年穿著白色連帽衫，站在片場的聚光燈下，眼神亮得像揉了碎星，可標題裡的“離世”二字，卻讓這張照片蒙上了一層冰冷的灰。
“叮——”打印機終於吐出最後一張報表，崔燦燦猛地回過神，慌忙退出新聞頁麵，把手機塞進抽屜。工位對麵的張姐正低頭核對著考勤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滑到了鼻尖，她時不時推一下眼鏡，筆尖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斜後方的王磊對著電腦屏幕敲著鍵盤，手指在按鍵上翻飛，偶爾停下來撓撓頭，眉頭皺成一個小疙瘩。整個辦公室靜悄悄的，隻有中央空調的出風口偶爾發出輕微的“呼呼”聲，提醒著人們此刻正身處格子間的包圍裡。
崔燦燦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報表，起身走向張姐的工位。“張姐，這是上周的銷售數據，您核對一下。”她把報表輕輕放在張姐麵前，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張姐的手機屏幕——屏幕亮著，停留在一個美食博主的直播界麵，主播正拿著鍋鏟翻炒著鍋裡的紅燒肉，油星子濺起的聲音透過手機揚聲器傳出來，帶著一股煙火氣。
張姐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笑著接過報表：“辛苦啦燦燦，我看看。”她低下頭，手指在報表上一行行劃過，嘴裡小聲念叨著數字。崔燦燦站在一旁，心裡卻總忍不住想起剛才那條新聞，少年的笑臉和冰冷的標題在腦海裡反複交替，讓她有些心神不寧。
“對了燦燦，你昨天看那個熱搜了嗎？就是那個年輕演員……”張姐突然抬起頭，話沒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部門經理李哥拿著一疊文件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眉頭緊鎖：“大家把手頭的事停一下，五分鐘後開個短會，關於下周的項目安排。”
辦公室裡的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王磊關掉了正在播放的音樂，張姐也迅速退出了直播界麵，崔燦燦趕緊回到自己的工位，拿出筆記本和筆。李哥的聲音在辦公室裡回蕩，崔燦燦卻有些心不在焉，剛才張姐沒說完的話像一根小刺，紮在她的心裡。她知道辦公室裡不能隨意聊和工作無關的事，尤其是這種容易引發議論的娛樂新聞，一旦被李哥聽到，免不了要挨一頓批評——上周王磊隻是在午休時和同事聊了兩句球賽，就被李哥叫到辦公室“談心”，說他“工作態度不端正”。
會議開了二十分鐘，李哥在白板上寫滿了項目的時間節點和責任人，最後強調：“最近公司事情多，大家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彆總關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影響了工作進度可不行。”說完，他合上文件，轉身回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又恢複了之前的安靜，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和鍵盤敲擊聲。崔燦燦對著電腦屏幕上的表格，卻怎麼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她忍不住打開抽屜，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猶豫了很久，還是點開了那條新聞。評論區已經炸開了鍋，有人說林硯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有人說他是被人陷害，還有人曬出自己和林硯的合影，說他是個特彆溫柔的人。崔燦燦翻著評論，心裡像堵了一團棉花，悶悶的。
“嗡嗡——”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張姐發來的微信：“剛才想說的是林硯，你看到新聞了嗎？”
崔燦燦快速回複：“看到了，挺意外的。”
“是啊，那麼年輕，真可惜。”張姐的消息很快發了過來，“我女兒挺喜歡他的，昨天還跟我說想去看他的新電影，結果今天就看到這個消息了。”
崔燦燦看著屏幕，不知道該怎麼回複。她平時不怎麼追星，娛樂圈對她來說就像一個遙遠的星球，那些聚光燈下的人和事，似乎永遠不會和自己的生活產生交集。可此刻，一個鮮活的生命突然消失，還是讓她心裡泛起了一陣酸楚。
“叮鈴鈴——”下班鈴聲終於響起，辦公室裡瞬間熱鬨起來。王磊伸了個懶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終於下班了，晚上約了朋友去打球。”張姐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對崔燦燦說：“燦燦，一起走嗎？正好順路。”
崔燦燦點點頭，關掉電腦，拿起包和張姐一起走出辦公室。電梯裡人不多，鏡麵牆上映出兩人的身影，張姐的頭發有些花白，眼角的皺紋裡藏著歲月的痕跡，崔燦燦的臉上還帶著剛畢業不久的青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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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林硯那麼年輕，怎麼就突然沒了呢？”電梯門緩緩關上，張姐突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崔燦燦靠在電梯壁上，看著跳動的數字，輕聲說：“不知道，新聞裡說警方還在調查，等結果出來就知道了。”
“唉，那個圈子太複雜了。”張姐歎了口氣，“我年輕的時候也追過星，那時候的明星好像沒這麼多事兒，現在啊，真看不懂。”
電梯到了一樓，兩人走出寫字樓，晚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路邊的路燈已經亮起，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人行道，下班的人們行色匆匆，臉上帶著疲憊。
“你說，是不是越乾淨的人，在那個圈子裡越難生存啊？”張姐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崔燦燦，眼神裡帶著一絲困惑。
崔燦燦愣住了，她想起新聞裡林硯的照片，少年的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沒有絲毫雜質。她突然覺得張姐的話有道理，那個充滿名利和誘惑的圈子，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乾淨的人就像一艘沒有防備的小船，很容易被漩渦吞噬。
“可能吧。”崔燦燦低下頭，踢了踢腳下的石子，“但我們也不了解真實的情況，彆瞎猜了，等警方的結果吧。”
張姐點點頭，兩人繼續往前走。路過一家便利店時，張姐買了兩支冰淇淋，遞給崔燦燦一支：“吃點甜的，心情能好點。”
崔燦燦接過冰淇淋，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融化的奶油順著木棍流下來，她趕緊舔了一口，甜絲絲的味道在嘴裡散開，心裡的沉悶似乎減輕了一些。
“其實我挺佩服那些能在娛樂圈裡保持初心的人的。”張姐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說，“就像林硯，我女兒說他從來沒有過緋聞，平時除了拍戲就是待在工作室裡搞創作，這樣的人，怎麼會出意外呢？”
崔燦燦沒有說話，她想起自己剛入職的時候，也曾對工作充滿熱情，想要在這個行業裡做出一番成績。可漸漸地，她發現職場裡也有很多規則，有些事不是靠努力就能解決的，有時候甚至需要妥協和退讓。她突然覺得，不管是娛樂圈還是職場，其實都有相似的地方，都需要人們在複雜的環境裡堅守自己的底線。
走到公交站，張姐的公交車正好來了。“我先走啦，明天見。”張姐揮了揮手，踏上了公交車。
崔燦燦站在公交站，看著公交車緩緩駛遠，手裡的冰淇淋已經融化了大半。她拿出手機，再次點開那條新聞，最新的進展是警方已經封鎖了林硯的工作室，正在調取監控錄像。評論區裡的議論還在繼續，有人在為林硯祈禱，有人在猜測真相，還有人在指責媒體為了流量隨意報道。
崔燦燦關掉手機，抬頭望向天空。夜幕已經降臨，星星在黑色的幕布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她不知道林硯的離世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也不知道警方最終會給出怎樣的結果。但她知道，生命是脆弱的，不管身處哪個圈子，都應該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堅守內心的那份乾淨和純粹。
晚風再次吹過，崔燦燦裹緊了身上的外套，轉身走向地鐵站。她想，明天上班的時候，不要再和同事聊這件事了，畢竟工作還是要放在第一位。但她會記住這個秋天的下午，記住那個笑容乾淨的少年，也記住張姐說的那句話——越乾淨的人，越要學會保護自己。
地鐵進站的提示音響起，崔燦燦隨著人群走進車廂。車廂裡燈火通明，人們低頭看著手機，臉上帶著各不相同的表情。崔燦燦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燈光，心裡默默祈禱：希望警方能儘快查明真相，給林硯的家人和粉絲一個交代，也希望那個遙遠的圈子裡，能少一些意外，多一些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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