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三點多。
伊萬諾夫在地窩子裡又翻了一個身。
明明是優勢極大的局麵,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有些地方還沒想明白。
具體是什麼事情沒有想明白,他卻一直沒有頭緒。
他反複複盤了今天的戰鬥,可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完全符合他和斯密爾洛夫的預判。
算了,不睡了。
他穿好裝備離開地窩子,準備去前麵看看——那些被逼到絕境的兔子們很有可能在半夜亡命的衝出來。
還沒離開營地,奧莉卡這個女人居然也跟了上來。
伊萬諾夫沒有反對她跟著。
這個女報務員是從司令部直接委派下來的電報員兼中文翻譯。
什麼樣的地方會有懂中文的電報員?
伊萬諾夫和斯密爾洛夫都知道,奧莉卡大概率是個隱藏的藍帽子。
按照連隊的戰鬥計劃,在消滅這群兔子知青之前他們會保持無線電靜默,免得被遠方的兔子發現這一帶有電波活動而引起警覺。
啟用電台隻會在最危急的時刻。
伊萬諾夫在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他在可惜劃撥自己連隊的電台自己不能完全掌控。
他們在經過最後一個哨所之前奧莉卡擅自接收過一段莫名的電波,可惜上級讓他不要多問。
斯密爾洛夫曾私下告訴他,發現奧莉卡隱秘的隨身攜帶了一套半舊哈薩克牧民女子服飾,顯然這個女人除了給他的連隊當電報員和監視自己外,還有其他的絕密任務。
最強的冷湖效應雖然已經消失,但普通的冷湖效應依舊在夜晚相當磨人。
守在洞窟南方八十米外的一個步兵排在寒夜裡熬得異常艱苦。
零下二十九度的氣溫,又沒有背風的地方,加上氧氣稀薄。
他們隻能躲在小小的雪牆裡靠著牛糞和燃料煎熬著。
兩隻大號的手電筆直的射向洞窟的前方,那裡是兔子們衝出來的必經之地。
伊萬諾夫揉了揉通紅的臉,他注意到兔子所在的洞窟那邊也有一支大號手電照在洞窟前方,將他們可能露頭的角度控製住。
這種看似無解的局麵反而讓伊萬諾夫鬆了一口氣。
老兵斯米爾洛夫的狀態有些不太好。
作為封鎖洞窟一線的指揮官,他一直保持著緊繃的狀態,時刻關注著敵人和自己戰士的情況。
頻繁離開熱源讓他出現了兩眼發黑和腹部顫抖的狀況,這是嚴重失溫的體現。
伊萬諾夫把他強行拉到燃燒的牛糞堆邊,讓人用行軍被裹住他。
鋼製酒壺放在牛糞堆上烤了半小時,裡頭的伏特加終於化開,還帶著點熱氣。
斯米爾洛夫顫抖著喝了一口,胃裡總算暖和了一點。
伏特加味道不錯,但他沒有喝第二口。
在這個環境喝多了酒,過十幾分鐘就有的他難受的。
伊萬諾夫先看了一眼身邊陰魂不散的奧莉卡,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在這個藍帽子麵前說出自己心裡毫無根據的擔心。
概因他這種毫無根據的擔憂,很可能事後被舉報怯戰行為。
奧莉卡盯著發紅的牛糞在出神,她早就注意到了伊萬諾夫在自己麵前的猶豫。
“連長同誌,不用擔心我會回去說什麼。”
“估計你們也看出來了,我身上還有其他的任務。”
“總局是不會派一個隻知道打小報告的蠢貨來執行這種任務的。”
奧莉卡說到這裡才看了伊萬諾夫一眼。
“我很清楚以我們現在的處境雖然是占據著上風,但如果失敗,我們一個都活不下來,更彆說我之後的任務。”
“你有什麼話現在就說吧,我有頭腦會自我分析。”
兩眼依舊有些發黑的斯米爾諾夫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