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杜宇澤站起身,走到周雨薇麵前。
他沒有看她,而是看著陸秉舟。
“我們抓到了一條魚,但我們想釣的,是魚後麵那頭鯊魚。”
“現在收杆,我們隻能得到一條不值錢的小魚,鯊魚卻跑了。”
“所以,”杜宇澤一字一句地說,“我們不能收杆。”
“你的意思是……”
“讓她回去。”杜宇澤說,“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整個會議室炸開了鍋。
“胡鬨!”陳總工第一個反對,“讓她回去?她會銷毀證據!會通知她的同夥!”
“她現在不敢。”杜宇澤的判斷很冷靜,“她現在隻會害怕。害怕我們,也害怕她背後的人。她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等對方聯係她。”
“你怎麼保證?萬一她跑了呢?”
“她跑不了。”杜宇澤說,“她父親的病就是拴住她的鏈子。隻要我們控製住這一點,她就寸步難行。”
“這太冒險了!”
“陳總工,抓一個實習生,對我們挽回損失有任何幫助嗎?對我們找到係統真正的漏洞有幫助嗎?”杜宇澤反問。
陳總工說不出話。
“隻有讓對方覺得她還是安全的,他們才會再次啟用她,甚至派更重要的人來接觸她。我們需要的,是這個機會。”
杜宇澤看著陸秉舟。
“陸指,這是在放長線。”
“釣的不是魚,是禿鷲。”
陸秉舟一直沒有說話。他隻是在聽。
他聽著沈青雲的報告,聽著陳總工的憤怒,聽著周雨薇的哭訴,也聽著杜宇澤的分析。
會議室裡再次安靜下來。所有決策的壓力,都彙集到了他一個人身上。
他終於動了。
他沒有看杜宇澤,也沒有看周雨薇。
他問沈青雲:“技術上,有沒有辦法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監控她所有的網絡行為和通訊?”
沈青雲推了推眼鏡。“有。我們可以建立一個鏡像服務器,她所有的數據收發都會被複製。但這需要最高權限。”
“我給你。”陸秉舟說。
他又轉向一個負責安保的部門領導:“行動上,派兩個最精乾的人,二十四小時盯著她,能做到嗎?”
“能。”那人回答得很乾脆。
陸秉舟最後才看向杜宇澤。
“這件事,你來負責。”
杜宇澤立正。“是。”
“出了任何紕漏,”陸秉舟的聲音很平靜,“你和她一起承擔後果。”
“明白。”
陳總工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閉上了。他知道,陸秉舟一旦做出決定,就不會更改。
“散會。”陸秉舟站起身。
人們陸陸續續地離開會議室,經過周雨薇身邊時,都投去複雜的視線。
周雨薇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杜宇澤走到她麵前。
“起來。”
周雨薇慢慢抬起頭。
“回去工作。”杜宇澤說,“當今天什麼都沒發生過。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唯一能相信的人,是我。”
他說完,轉身就走。
陸秉舟沒有立刻離開,他走到會議室的窗邊,看著外麵訓練場上起降的飛機。
杜宇澤跟了過來,站在他身後。
“有幾成把握?”陸秉舟問,沒有回頭。
“五成。”杜宇澤回答。
“太低了。”
“這是唯一能把他們連根拔起的機會。”杜宇澤堅持。
陸秉舟沉默了片刻。
“王振的情況怎麼樣了?”他換了個話題。
“心理評估通過了。身體還在恢複,醫生說他隻是太疲勞了。”
“讓他好好休息。”
“是。”
陸秉舟轉過身,和杜宇澤麵對麵。
“你留下她,不隻是為了放長線。”
這不是一個問句。
杜宇澤沒有回避。“她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
“過不去。”杜宇澤說,“如果當年我們也能這麼做,或許……”
“沒有或許。”陸秉舟打斷了他,“你做出了你的選擇,現在,就執行好它。”
他拍了拍杜宇澤的肩膀,邁步走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