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先生吳詩文這年四十三,臉上的褶子跟他藏的老書似的,悄悄就洇開了。想當年,他心尖尖上的山月姑娘,跟流星似的“嗖”一下就沒了,那道疤在他心裡結了痂,摳著還疼。
後來他一門心思撲在獸藥廠,結果被賈仁慈和刁小三這倆貨給坑了,多年心血跟喂了狗似的,廠子黃了,兜裡比臉還乾淨。
雙重打擊下來,吳詩文算是把自己活成了個悶葫蘆,整天把頭紮進書堆裡,指望從那些泛黃的紙頁裡,能撈出點安慰,好讓那鑽心的疼能歇會兒。
直到劉玉兒像道不請自來的陽光,“哐當”一下就闖進了他的世界。初見劉玉兒那會兒,吳詩文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心臟跟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似的,“砰砰”直跳。
四十好幾的人了,本以為心早就跟古井似的,沒波瀾了,可就這一瞬間,心裡頭那沉寂多年的愛意,跟被點燃的乾柴似的,“噌”地一下就燒起來了。
劉玉兒是真俊,臉蛋白得跟羊脂玉似的,眼睛亮得能照見人,笑起來倆酒窩,能把人魂兒都勾走。但最讓吳詩文挪不開眼的,是劉玉兒那模樣,跟當年的山月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眉眼神態,舉手投足,都像極了他心心念念的山月妹。
以至於初見那會兒,他都懷疑是不是時光這老小子跟他開玩笑,這劉玉兒難不成是山月妹穿越回來找他了?
真是殘冬過後又懷春!
打那以後,以前活得跟個流浪漢似的吳詩文,三倆月才肯去理次發,如今像是被人按了重啟鍵。每個星期都把自己拾掇得整整齊齊,準時準點出現在夢幻發廊。
一開始,他坐在那兒還跟個鵪鶉似的,瞅著劉玉兒忙前忙後,偶爾才敢搭句話。慢慢的,倆人越聊越投緣,從柴米油鹽聊到人生理想,心也越靠越近。
日子一天天過,愛情這顆種子在倆人心裡生根發芽,長得那叫一個快,他們倆好上,那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在劉玉兒眼裡,“男人四十一枝花”這話,簡直就是為吳詩文量身打造的。吳詩文本來就白淨,平日裡書沒少讀,渾身上下那股書生氣,濃得都快溢出來了。尤其是他那雙深邃又帶點憂鬱的眼睛,跟藏著一肚子故事似的,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勾人得很。
劉玉兒頭回見吳詩文,就跟被磁石吸住了似的,心跳得老快。往好裡說,這是一見鐘情,緣分天注定;往直白了說,那就是乾柴遇上烈火,一點就著。
反正,太平鎮有名的刀先生和夢幻發廊的劉玉兒,這對兒的事兒,就跟一塊石頭扔進了平靜的湖麵,浪花兒濺得老高。有人真心祝福,說這感情純粹又美好;可也有那些愛嚼舌根的,在背後指指點點,把這事兒說得烏七八糟,跟啥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嘴長在彆人身上,愛咋說咋說。吳詩文和劉玉兒正愛得火熱,倆人互相懂對方的好,心裡門兒清是真心相愛,旁人的閒言碎語,哪能影響到他們半分?
這天,劉玉兒從江誌康的醉仙樓出來,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說笑聲吵得慌,可劉玉兒跟沒聽見似的,皺著眉頭,低著頭琢磨事兒,腳不自覺地就往刀先生家走。
街邊的柳樹在風裡搖來搖去,跟在那兒絮絮叨叨說啥呢,可她滿腦子都是事兒,壓根沒空搭理。沒一會兒,就到了吳詩文那棟特立獨行的樓前。這樓是吳詩文自己設計的,風格獨特,在太平鎮那叫一個紮眼。
吳詩文早就給了她一套鑰匙,劉玉兒掏出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轉,“哢噠”一聲,鎖開了。她小心翼翼地把門拉開條縫,跟隻警惕的小貓似的,先探出頭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輕手輕腳地鑽進去,又把門輕輕關上,動作輕得沒聲兒。
接著,她躡手躡腳地上了二樓,木樓梯在她腳下發出輕微的“嘎吱”聲。穿過寬敞的客廳,就見臥室門大敞著,吳詩文背對著大門,坐在書桌前,手裡擺弄著一架有點舊的照相機,那專注的樣子,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他和手裡的相機了。
劉玉兒心裡一動,嘴角一揚,露出個俏皮的笑,打算給吳詩文來個驚喜。於是,她放輕腳步,跟隻貓似的,躡手躡腳地朝吳詩文走去。每走一步,都使勁憋著氣,生怕弄出點動靜。
好不容易走到吳詩文身後,劉玉兒深吸一口氣,猛地伸出雙手,正要去蒙他眼睛,吳詩文卻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噌”地一下轉過身,動作那叫一個敏捷,正好把劉玉兒摟進懷裡。
“小狐狸精,這可是你自投羅網啊!”吳詩文臉上笑開了花,語氣裡滿是寵溺。
“刀哥你真壞!”劉玉兒嬌嗔著噘起小嘴,假裝生氣道:“你明明知道我進來了,還在這兒裝不知道,故意逗我。”
這對戀人相處的方式也挺特彆。自從吳詩文愛上劉玉兒,就跟找到了專屬昵稱似的,笑著給劉玉兒起了個“小狐狸精”的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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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劉玉兒呢,不叫他詩文,也不叫刀先生,就甜甜地喊他刀哥,這一聲“刀哥”,喊得吳詩文心裡暖洋洋的,仿佛整個世界都亮堂了不少。
“小狐狸,我就知道你會來!”吳詩文一臉自信,眼睛裡閃著狡黠的光。
“吹牛,騙人!”劉玉兒不服氣地反駁,臉上卻帶著笑,她心裡也清楚,吳詩文有時候就跟能看透她心思似的。
“而且我還知道你來乾啥。”吳詩文故意賣關子,嘴角一揚,看著劉玉兒,那模樣跟個調皮的孩子沒啥兩樣。
“你就會詐人,你說說看。”劉玉兒雙手抱胸,假裝不信地看著他,心裡卻好奇得很,想聽聽他能說出啥來。
“第一,你是來拿協議書的。”吳詩文一本正經地說,眼神裡透著篤定。
“嗯,還有第二呢?”劉玉兒追問,眼睛緊緊盯著吳詩文,想從他臉上看出點啥。
刀先生盯著劉玉兒,臉上露出壞笑,帶著點調侃,又滿是愛意,輕聲道:“這第二嘛……這麼久沒來,你肯定是想跟我打平夥了。”
“打平夥”這詞,在當地有特殊意思,劉玉兒自然懂。她開著發廊,平日裡接觸的顧客三教九流,啥人都有。那些插科打諢的話,葷段子、黃段子,她聽得多了去了,每次聽都覺得特惡心,俗得掉渣。
可奇了怪了,同樣的話從刀先生嘴裡說出來,她不但不反感,反而覺得挺榮幸。她心裡明白,這是因為刀先生愛她,他說這些話,是愛的表達方式,跟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根本不是一回事。
聽刀先生這麼說,劉玉兒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跟熟透的蘋果似的。這種羞澀的反應,是其他男人從沒讓她有過的。她嗔怪道:“你彆亂說,我可沒那麼想,是你自己想的,我才不想跟你打平夥呢!”語氣裡帶著嬌羞,還有點撒嬌的意味。
吳詩文看著劉玉兒這可愛模樣,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壞笑道:“有些人嘴上說不想,心裡可不是這麼回事,你不想,臉紅啥,心跳啥?”
“臉紅說明我身體健康,心跳本來就該跳……臉不紅那是貧血,心不跳那是死人!”劉玉兒一邊說,一邊掙脫吳詩文的懷抱,假裝生氣地站在一旁。
吳詩文見狀,趕緊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坐在椅子上,怕她真生氣,一下子捂住她的嘴,笑著說:“快彆說傻話,這第二卦算我錯了,咱們算第三卦。”
劉玉兒抿嘴笑:“吳大仙,先彆算第三卦,說說你的第一卦,你咋知道我是來拿那該死的協議的?”吳詩文笑著解釋:“也彆罵它該死,賈仁慈出的房租可比市價高不少呢。”
一聽到吳詩文提賈仁慈,劉玉兒的臉立馬就拉下來了,跟六月的天似的,說變就變。她柳眉倒豎,咬著牙道:“我才不稀罕那老狐狸租我的房,寧願空著,寧願把房子當‘太平間’,當停屍房!”在她心裡,對賈仁慈那叫一個厭惡,想起以前的種種,氣就不打一處來。
“好了,玉兒,算我說錯了!”吳詩文見劉玉兒真生氣了,趕緊拉過她的手,滿臉賠笑道歉:“都是刀哥錯了,不該提那個王八蛋,咱不說他了,先說第一卦。剛才我路過你發廊的時候,看見太平鎮派出所新任所長趙不留進去了,是不是?”
“是啊,”劉玉兒點點頭,臉上的怒氣消了點,“這趙不留還挺有意思,拐彎抹角地打聽發廊,好像對三樓的‘健身按摩房’挺感興趣,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啥藥。”
吳詩文聽了,微微點頭分析:“這就對了,我能看見趙不留進你發廊,賈仁慈的人肯定也看見了。趙不留剛到太平鎮,頭回進你發廊,疑心重的賈仁慈肯定會擔心你跟他簽的那份租借協議。他怕你和趙不留勾結,壞了他的好事。”
劉玉兒覺得吳詩文分析得挺在理,點點頭:“你分析得對,那再說說你的第三卦。”吳詩文神秘一笑:“第三卦嘛,想必是賈仁慈要請我去醉仙樓喝酒。”
“是不是有人來過?”劉玉兒雙臂緊了緊吳詩文的脖子,身體前傾,分開腿,跟騎馬似的騎在他大腿上,眼神裡帶著疑惑盯著他問。吳詩文看著劉玉兒認真的樣子,趕緊舉起右手對天發誓:“對天發誓,從早上到現在,絕對沒其他人進過我這大門。我要是騙你,天打五雷轟。”
“你還真成神仙了?”劉玉兒還是有點不信,歪著頭看他,臉上帶著點俏皮的笑。吳詩文笑了笑,耐心解釋:“我不是神仙,但我會分析啊。姚鎮長去深圳、海南轉了一圈回來,賈仁慈從縣上捧了兩塊獎牌回來,他肯定會在這高興的日子,給凱旋的姚鎮長他們接風洗塵。
賈仁慈每次請太平鎮的達官顯貴,總會少不了我作陪。我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不然這幫家夥對我的意見更大,以後我在太平鎮的日子可就更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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