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心情十分沉重,也沒有送白玉,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家裡走。
剛到門口,黑暗中一個苗條的人影閃到他身邊:
“我曉得你心裡難受,所以我就在這裡等你,這幾天我也堵得慌,你陪我回家,我有事同你說。”
柳青青本來是懶得理她的,可一看她眼巴巴的表情,心一下軟了。他同她並排著向前走,月光灰白,涼風陣陣,吹得稻禾兒嘩嘩作響。
“昨天黎組長找我談了話。”鄭花花可憐巴巴地說。
“啥,他找你?”柳青青不解地盯著她問。
“嗯!”鄭花花低著頭,似乎在考慮什麼。
“他找你乾什麼?”
“柳大雙給公社武裝部寫了封信,說他與我早就訂了婚,還說我這段時間情緒不穩定,是不是有第三者乾擾?”
“王部長立即把那封信交給了黎組長,黎組長就找我談話,他說我如果再不思悔改,就要受到紀律的製裁,柳青青你說該咋辦?”
鄭花花滿臉焦慮的問道。
“其實柳大雙人也不錯,魁梧高大,在部隊又是一個連長,農村中有幾個能與他比?”
“你就嫌他歲數大了一點是吧,如果年齡小了怎麼能當連長?年齡大一點才知道疼人,我看你就同意了吧。”
柳青青說完點燃了一支傘塔煙吸了起來。
“你的意思……還是叫我嫁給他?”鄭花花眼眶開始濕潤。
“花花,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應該是你的意思,既然太平鎮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軍婚,你就應該是軍婚,破壞了軍婚,就會搞得聲名狼藉,又何苦呢?”
柳青青搖著頭勸道。
鄭花花聽後,低著頭就跑,跑到公路邊一棵老槐下,竟哭出聲來,哭聲很輕,象一股細小的清泉在流淌。
柳青青默默地看著鄭花花遠去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
太平公社四清運動中第三批也是最後一批新黨員宣誓大會在學校的禮堂隆重舉行。
那天上午九點,全公社的黨、團員,乾部和積極分子陸續走進會場。主席台壁頭上,領袖們的肖像下麵釘著一麵鮮紅的華夏紅黨黨旗,那金黃色的鐮刀、斧頭特彆醒目。
今天的會議秩序井然,各大隊各機關分彆站成一個縱隊。
會議由公社工作隊馮副隊長主持,工作隊關隊長作報告。
關隊長語言簡潔,提綱挈領總結了成績又提出一些存在的問題,對即將宣誓的新黨員作了指示和勉勵,接著由馮副隊長宣布新黨員名單。
這批新黨員全公社共有九十六人,太平大隊黨支部表決通過的八名新黨員中柳青青和鄭花花被取消。
柳青被取消是他意料中的事,但在現實麵前他還是感到有一些迷惘和痛苦。
但對鄭花花就顯得太不公平了,她被取消入黨與一樁違反自己心願的婚事又有什麼樣的關係?
鄭花花就站柳青青的背後,他扭過頭看見她兩眼淚汪汪,於是輕聲勸她:
“把眼淚吞進去,不能哭,有人就是希望看見我們哭。”
鄭花花聽後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果然不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