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叢林,瞬間吞噬了蘇寒的身影,也吞噬了追兵們憤怒的視線。
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樹冠切割得支離破碎,在林間地麵投下斑駁陸離的光斑。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腥氣和植物腐爛的味道,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鳥類的啼鳴,更顯得叢林深處幽靜而危機四伏。
衝入叢林的紅軍追兵,大約有一個加強排的兵力,由那名警衛連長帶領。
他們呈散兵線展開,動作謹慎而專業,槍口不斷掃過每一個可疑的角落。
然而,與這片他們並不十分熟悉的亞熱帶叢林相比,那個剛剛潛入其中的“敵人”,才更像是這裡真正的王者。
蘇寒並沒有一味地遠遁。
他很清楚,在對方擁有空中優勢和絕對兵力優勢的情況下,單純的逃跑最終隻會被耗光體力,然後被團團圍住。
他必須反擊,必須打疼他們,讓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代價,從而遲滯他們的追擊速度,為自己創造更大的迂回空間。
他像一片輕盈的落葉,悄無聲息地在一棵巨大的榕樹氣生根後隱沒。
呼吸在瞬間變得綿長而微弱,整個人仿佛與粗糙的樹皮、濕潤的苔蘚融為了一體。
他卸下了背上那支演習用狙擊步槍,雖然彈藥所剩不多,但每一顆都至關重要。
耳畔,是追兵們踩斷枯枝、撥開灌木的沙沙聲,以及他們壓抑著的短促交流。
“三組,報告位置!”
“三組已到達B7區域邊緣,未發現目標。”
“一組,向左翼迂回,二組,跟我從正麵壓上去!保持間距,注意交叉火力!”
警衛連長的聲音透過密林傳來,帶著焦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知道自己追的是什麼人,那是一個剛剛在他們重重護衛下“斬首”了司令員的怪物!
蘇寒的眼神透過狙擊鏡,冷靜地觀察著。
他看到了一個小心翼翼前進的三人小組,呈三角隊形,彼此掩護,動作標準。可惜,他們麵對的是蘇寒。
他輕輕移動槍口,準星牢牢套住了走在最後那名士兵的背部——那裡是演習接收器的核心區域。
“噗!”
微不可聞的槍聲再次響起。
“嘀——!”那名士兵身上的警報器淒厲鳴響,代表陣亡的藍色煙霧瞬間彌漫開來。
“狙擊手!十點鐘方向!榕樹後麵!”
另外兩名士兵反應極快,立刻臥倒,同時大聲示警,子彈光束如同雨點般潑灑向蘇寒藏身的大榕樹。
然而,就在槍響的瞬間,蘇寒早已離開了原位。
他如同狸貓般借助樹木的掩護,向側後方滑出了十幾米,再次隱入一片茂密的蕨類植物叢中。
“火力壓製!彆讓他跑了!”警衛連長怒吼著,帶著人猛撲過來,子彈打得榕樹葉屑紛飛,氣根斷裂。
可當他們衝到榕樹後時,哪裡還有蘇寒的影子?
隻有那名身上冒著藍煙、一臉沮喪的“陣亡”士兵。
“媽的!又讓他跑了!”一名士兵憤恨地捶了一下地麵。
警衛連長臉色鐵青,他舉起手,示意所有人停止射擊和喧嘩。
叢林瞬間恢複了詭異的寂靜,隻有微風拂過樹梢的聲音。
他側耳傾聽,試圖捕捉到任何一絲不和諧的聲響。
但蘇寒就像徹底蒸發了一樣,無影無蹤。
這種寂靜,比激烈的槍聲更讓人感到窒息和恐懼。
每一個紅軍士兵都感到後背發涼,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暗處死死地盯著他們,隨時可能射出致命的子彈。
“分散搜索!兩人一組,間隔不要超過二十米!有任何發現,立刻鳴槍示警!”
連長咬著牙下達了命令。他知道這有風險,但如果不分散,根本不可能在這片廣袤的叢林中找到那個幽靈。
追兵們再次動了起來,但速度明顯慢了許多,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精神高度緊繃。
而這,正是蘇寒想要的效果。
他如同叢林中的影子,在林木間無聲穿梭。
超強的環境感知力和前世積累的豐富叢林戰經驗,讓他總能先一步發現敵人,並選擇最有利的時機和位置發起攻擊。
他不再執著於使用狙擊步槍。距離太近,環境太複雜,狙擊步槍反而顯得笨重。
他拔出了林虎送的那把匕首。冰冷的觸感讓他精神一振。
“噗!”
一名落單的紅軍士兵正警惕地觀察著前方,全然不知死神已經從側後方的陰影中降臨。
蘇寒一個手刀精準地砍在他的頸側,士兵身體一軟,便被蘇寒扶住,輕輕放倒,同時匕首(象征性)在其喉間劃過。演習規則判定:近身無聲“擊殺”!
蘇寒迅速取下這名士兵的步槍和幾個備用彈匣,將他拖到灌木叢中隱蔽起來。
裝備得到補充,蘇寒的行動更加靈活。
他利用繳獲的步槍,開始進行高機動性的短點射。
“嗒嗒!嗒嗒!”
精準的兩連發,從一個意想不到的石縫後射出,一名紅軍士兵頭盔上冒起藍煙。
“在那邊!”附近的士兵立刻調轉槍口。
但蘇寒早已消失,槍聲又從另一個方向的樹上響起!
他不知何時爬上了一棵大樹,利用枝杈作為支架,再次“點殺”一人後,如同猿猴般蕩下,落入厚厚的落葉層中,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