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科的燈光比安全科亮堂些,但空氣裡飄著的化學試劑味更衝鼻子。
陳鋒靠在門框上,看著技術員老李拿著放大鏡和鑷子,在那幾張從豐台站帶回來的貨票存根上反複比劃。
老李眉頭擰成了疙瘩,半晌,才放下工具,摘掉套袖,搖了搖頭:“陳乾事,你這眼睛,真毒。”
他指著其中一張貨票:“紙張,是去年下半年才批量采購的新批次,比站裡常用的要白一點,質地也密實。”
“油墨,是新換的‘紅旗’牌,滲透力強,印跡邊緣跟老油墨有細微差彆,最關鍵的是這蓋章的印油…”
老李拿起一張真正的舊貨票對比著:“站裡用的印油時間長容易暈色,邊沿會有點毛。你這幾張,印油顏色鮮亮,邊緣利索,像是近期才蓋上去的。雖然做了點舊處理,但瞞不過儀器,仔細看也能分辨。”
結論清晰無誤——這幾張貨票是後期偽造補填的。
“謝了,李工。”陳鋒收起那幾張關鍵的票根,心裡有了底。
回到安全科,他把鑒定結果簡單跟孫振山彙報了。
孫振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手指敲著桌麵:“豐台站…膽子不小!這事你先彆聲張,我跟趙局通個氣。”
陳鋒明白,涉及到基層站點可能係統性的造假,牽涉不會小,需要更謹慎。
下班鈴響,陳鋒蹬車回四合院。
腦子裡還在盤算著貨票的事,那條“影子線路”到底在運什麼?誰在操控?和許大茂突然的闊氣有沒有關係?
剛進胡同,就聽見中院吵吵嚷嚷。
許大茂嗓門最大,帶著明顯的醉意:“…哥們兒現在…不一樣了!知道嗎?條條大路通羅馬!爺們兒走的就是捷徑!”
閻埠貴在一旁附和著,聲音帶著討好:“大茂現在是能人了!以後得多照應著點咱院裡…”
幾個鄰居圍著,看熱鬨的有,羨慕的也有。
陳鋒推車進去,許大茂看見他,醉眼朦朧地愣了下,聲音下意識低了八度,但酒精上頭,還是梗著脖子嘟囔了一句:“喲…陳…陳乾事回來了…吃…吃了嗎?”
【瘟神…晦氣…】他心裡發怵,卻又忍不住想顯擺。
陳鋒沒搭理他,支好車,準備回屋。
許大茂卻像是被他的無視刺激了,加上酒勁,衝著陳鋒背影嚷嚷起來:“牛什麼牛啊!不…不就是個破乾事嗎?爺…爺們兒現在…認識的人…比你官大!路子…比你野!”
閻埠貴趕緊拉他:“大茂!喝多了!胡咧咧啥呢!”
“我沒多!”許大茂甩開他,越說越來勁,:“知道…知道現在什麼最來錢嗎?倒騰…倒騰東西!得有…有路子!知道…知道怎麼把東西…悄摸聲息地…運出去嗎?嘿…嘿…”
秦淮茹在一旁皺眉看著,眼神裡有些厭惡,又有點彆的什麼東西。
【又吹上了…不過…他好像真有點門道…】
傻柱從屋裡出來,倚著門框,抱著胳膊冷笑:“許大茂,灌了幾兩貓尿在這撒癔症?還運東西?你咋不上天呢?”
“傻柱!你…你懂個屁!”許大茂指著傻柱,“老子…老子認識的哥們兒…能調動…調動…呃…”他打了個酒嗝,話沒說完,但那個“調”字,卻讓陳鋒腳步微微一頓。
調動?
陳鋒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著許大茂:“調動什麼?車皮嗎?”
許大茂被問得一噎,酒似乎醒了一點,眼神閃爍:“我…我啥也沒說!你…你少套我話!”
【媽的,差點說漏嘴!】他心裡一陣後怕。
陳鋒沒再追問,隻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回了後院。
許大茂被那一眼看得心裡發毛,酒徹底醒了大半,也沒心思吹牛了,灰溜溜地被婁曉娥拽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