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流搭子的吼聲像炸雷,瞬間把雷雨田腦海裡那灘“水做的夏晴”給震散了。
他趕緊回神:“流搭子,我想報個駕校學車,你上次學的那家到底咋樣?有沒有空細說一下?”
“我艸!你們他媽的有事就都找老子!”流搭子的怨氣隔著聽筒都能噴出來,“野雞那貨早上也問了,老子剛跟他叨叨完。誒!放下!老子要碰……行了行了,打牌呢,沒空!”
那語氣,活像被全世界欠了錢。
雷雨田連個“喂”字都來不及出口,忙音已經像被掐斷的蟬鳴,“嘟嘟嘟”地響起來。
得,隻能接著找野雞。
電話接通,野雞把駕校情況囫圇說了個大概,話鋒突然一轉,透著股幸災樂禍的八卦勁兒:“哎,雷雨田,夏晴踹了流搭子跟冰棍好上了,你曉得不?”
“知道,前幾天晚上牌局上猜出來了。怎麼了?”雷雨田心裡咯噔一下,本能地想避開這個話題旋渦。
野雞的聲音陡然壓低了,神秘兮兮,又憋著笑:“嘿!剛我給冰棍打電話,好家夥!好像聽見夏晴在那邊罵他……罵他又小又短!哈哈哈哈……”
他徹底繃不住了,狂笑聲在聽筒裡炸開,笑得直抽氣,像隻被踩了脖子的公雞。
雷雨田聽得額角直跳——夏晴這女人,該不會是拿自己那活計當標尺去比劃吧?這他媽算什麼事兒!
“你他媽就這點出息,淨聽牆角!”雷雨田強行把話題拽回來,“彆扯淡了,你啥時候去報名?一塊兒。”
野雞又嘎嘎笑了好一陣,才咿咿呀呀喘著氣說:“行……行啊!那……那你過來找我,一起去。駕校離我家近,抬腳就到。”
掛了電話,跟還在客廳裡商量正事的餘舟婉和嘻哈妹打了聲招呼,雷雨田就溜出了門。
餘舟婉說要送他,雷雨田怕累著她,擺擺手拒絕了。嘻哈妹在邊上起哄:“誰讓他不會開呢?活該!”
雷雨田舉手投降,餘舟婉也就笑著沒再堅持。
跟野雞碰了頭,兩人晃晃悠悠往駕校走。
野雞那張嘴就沒個把門的,一路叭叭叭地翻著高中班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八卦,誰誰誰暗戀誰被拒啦,誰誰誰考試作弊被抓現行啦……雖然儘是些雞毛蒜皮,倒也驅散了路途的無聊。
跟野雞這種行走的“話癆+杠精+毒舌”待一塊兒,確實很難悶著。
就是容易被他拉低智商。
那駕校前身是執法係統的下屬單位,改製後私營化了,但底子還在,管理規範,牌子也響,報名處人頭攢動。
雷雨田和野雞擠進去報了名,交了錢,約好明天開練,又一起晃了出來。
野雞摸著肚子嚷嚷餓,雷雨田也空著胃。倆人都不講究,就近找了家商場鑽進去。
野雞熟門熟路,直奔七樓,鑽進一家叫“蜀地豐”的川菜館,菜單看都不看就開點:燒肥腸、水煮魚、紅燒肉、啤酒鴨、炒時蔬、野菌湯。
六個硬菜擺滿一桌,風卷殘雲,四碗米飯下肚,兩人都吃得肚皮滾圓,癱在椅子上。
野雞他爹是銀行領導,家底厚實,搶著就把單買了。他叼著牙簽剔牙,眼神有點飄:“誒,雨田,早上楊瑛給我打電話了,拐彎抹角打聽流搭子的事,也不知道想乾啥。該不會知道他和夏晴分了,想趁機撿漏吧?你說,流搭子不就一張臉能看?班上那些女的以前怎麼都跟蒼蠅見了屎似的往上撲?”
野雞式比喻,一如既往地清奇。
世界真他媽小,一個班兜兜轉轉,話題永遠繞不開那幾張熟臉。楊瑛算班花,流搭子是班草,俊男美女,天生就是八卦中心。
“誰知道呢!說不定楊瑛找他有彆的事。”雷雨田含糊其辭,心裡門清——就是他給楊瑛指的道兒。交易完成,彆來找他就行。
他反將一軍:“你呢?回來個把月了,就沒個女同學找你‘談談人生’?”
野雞嘴一撇,滿臉不屑:“談個雞兒!老子才不乾那舔狗的活兒,還得被管頭管腳,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