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高強度勞作,給身體帶來的負荷,並沒有因為睡了一晚上就有所緩解,反而變得更加難受。
一眾人起床穿戴的時候,齜牙咧嘴,哼哼唧唧的。
周景明不由說了一句:“都是大老爺們,又不是沒勞累過,都應該知道,這種情況,越是畏畏縮縮,越難受,還不如咬牙撐著,大力點,乾脆點,身體活動開了就好,哼哼唧唧的,像什麼話。”
彆人倒沒說什麼,紛紛忙著起床,隻有曹啟東嘀咕了一句:“周技術員,你昨天負責拉車,架子車有輪子,那活計多輕鬆,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也不想想我們,一天下來,手裡的十字鎬、鏟子,就沒怎麼停過,出了多大的力,哼哼唧唧的就怎麼了?
難受了還不讓人出聲,你管得還真寬,又不是把頭,真把自己當回事兒,顯得多能似的。”
周景明默默地聽著,直到將黃膠鞋的鞋帶係好,站起身來,這才轉頭看著依然歪在床上的曹啟東:“你說得對,我不是把頭,不該管那麼寬。
你覺得我活計輕鬆,也好辦,咱們今天就換換,你去運泥沙,我換你挖。”
曹啟東哼了一聲:“明知道把頭不會答應,還這麼說……有意思嗎?”
周景明淡笑:“那你說把頭為什麼不會答應?”
曹啟東猶豫著,沒有吭聲。
“怎麼不說話了?”
周景明早看他有些不順眼了,借機發飆:“老子來告訴你,就憑這金苗是老子找到的,就憑老子離開這隊伍,隨隨便便就能在這淘金河穀混得比你好,夠不夠?”
曹啟東一下子翻身坐起來,吼叫起來:“你充誰老子呢?”
周景明也不慣著他:“這一路進山到現在,我沒有記錯的話,半路上最先鬨著要走的有你,喝水嫌臟的有你,涮鍋洗碗這種小事兒領頭推諉的是你,淘了一天金子,嫌少的還是你……那麼一幫子人,就數你事兒最多,狗屁不懂,還特麼又慫又可惡。
要是真想淘金賺錢的,不會是你這鳥樣。
聽你現在這意思,還想跟老子叫板?”
見兩人一下子起了火藥味,另一個駱越人趕忙上前勸說:“老曹,你少說幾句,時間也不早了,趕緊起床……
周兄弟,不,周哥,他就是昨天累了,身上都酸痛,老曹有點起床氣,說話不中聽,沒必要跟他那麼較真,多大點事兒啊,這大早上的,彆傷了和氣,和氣生財。”
“起床氣?我就是他爹也不慣著他。”
周景明瞟了他一眼,哼笑一聲:“和氣生財?我看你們倆處得挺好,這話,你該跟他說。話又說回來,你們有和氣的時候嗎?勾心鬥角的,能成事兒?”
這番吵鬨,彭援朝自然是早醒了,他翻身坐起來,卷了支莫合煙點上,默默地看著周景明和曹啟東,直到這時候才說了一句:“我特麼昨天才說過,彆壞了我賺錢的路,姓曹的,你到底能不能乾?”
曹啟東見彭援朝有了趕人的勢頭,猶豫了一下,將脾氣壓下來,從嘴巴裡擠出細若蚊蠅的兩字:“能乾!”
彭援朝皺起眉頭:“你特麼嘴裡含槍說不出聲了?老子沒聽見。”
曹啟東趕忙加大聲音:“能乾!”
“既然能乾,那你給我聽清楚了,老子眼睛沒瞎,你們什麼鳥樣,都乾了些什麼,我一清二楚,這是你最後留在隊伍裡的機會。”
彭援朝瞪了他一眼,又掃視眾人一圈:“另外,以後周兄弟的話,就是我的話,誰要是不服,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