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人坐了起來。
動作流暢自然,沒有絲毫屍體的僵硬,甚至帶著一種古老而優雅的韻律。
他輕輕活動了一下脖頸,骨骼發出細微的“劈啪”聲,仿佛隻是睡了個長覺。
“啊!”
夏蚩的大腦徹底死機,生存的本能,卻發出了最淒厲、最尖銳的警報:
“跑~啊~”
他連滾帶爬,狼狽地向後翻滾,肋骨斷裂處傳來的劇痛,幾乎讓他當場昏死過去。
可夏蚩不敢停!
他恨不得在身上再多生出兩條腿,手腳並用,瘋狂地想要遠離那個從棺材裡坐起來的男人。
棺中人緩緩站起,身姿輕盈地邁出古棺,立於那巨大的黑白圖案中央。
他微微歪了歪頭,一雙清澈如古潭的眼眸,帶著純粹的好奇,倒映著夏蚩狼狽逃竄的身影。
然後,他動了。
沒有風聲!沒有預兆!
夏蚩隻感覺後頸皮膚猛然一涼!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九幽黃泉的森然寒意,瞬間沿著他的脊椎骨瘋狂竄升,直衝天靈蓋!
“他來了!”
“就在我身後!”
這個念頭如驚雷般在夏蚩腦中炸開,嚇得他亡魂皆冒。
夏蚩手上胡亂摸索,從破爛的衣兜裡掏出一把黝黑的手槍,猛然轉身,臉上布滿絕境中的凶狠,對著近在咫尺的黑影瘋狂扣動扳機。
然而,預想中震耳欲聾的槍聲並未響起。
扳機隻發出了幾聲空洞無力的“哢噠”聲。
夏蚩眼中的凶光瞬間凝固,一顆心沉入了穀底。
他想起來了,子彈,早在地麵與那些嗜血狼獸的廝殺中,就已消耗殆儘。
看著眼前不足一尺,麵容俊美如玉的“鬼”,夏蚩嚇得渾身僵直,一動也不敢動。
那張凶悍的臉龐,像是被抽乾了所有血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他再也壓不住喉嚨裡的哭腔,語無倫次地撕心裂肺:
“鬼兄!祖宗!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手賤,動您的棺材!”
“您看我一身輻射病!又老又柴,硌牙!不好吃!真的!!”
“放過我!我賠您棺材!金絲楠木的!玉石的!賠你十個!!求您了!啊!啊!啊!!!”
那“人”停下腳步,似乎被夏蚩這番歇斯底裡的哭嚎,弄得有些茫然。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光潔的雙手和身上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絲綢,又環顧四周陰森的崖壁和變形的古棺。最後,目光落回涕淚橫流、渾身抖如篩糠的夏蚩身上。
“鬼兄?哪來的鬼?”
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與這末日廢土格格不入的古雅韻味,每個字都清晰得如同玉石相擊。
“這……這‘鬼’還會說話?”
夏蚩渾身劇烈一顫,求生欲讓他立刻接話:“鬼兄!哦不,兄台!敢問兄台怎麼稱呼?小人家裡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孩兒,全家老小都指望我……您高抬貴手,放小的一馬,小的立刻滾回去給您準備上好的棺材!”
“你,似乎很篤定,我是一隻‘鬼’?”
那“人”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他朝夏蚩伸出手,語氣平淡地招了招:“你過來,仔細看看,我哪裡像鬼?”
“啊!這……”
夏蚩的牙關在瘋狂打顫,雙腿如同灌了鉛,哪裡還敢靠近半分。
可當他迎上那隻“鬼”幽幽的眼眸時,一股莫名的寒意讓他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這個‘鬼’……怎麼回事?還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