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燈的光在地窖壁上晃出搖晃的影,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蘇野靠在鐵門上,粗重地喘著氣,伸手解開胳膊上滲血的紗布——傷口不算深,卻被腐行者的爪子劃得參差不齊,邊緣已經泛著不正常的暗紫,血珠裹著點黑褐色的濁液往外滲,沾在紗布上結成了硬痂。
“得找塊乾淨布重新包。”她摸了摸懷裡的布袋,掏出塊洗得發白的粗布,指尖碰到傷口時,指腹沾到的濁液讓她眉頭皺了皺。
“林硯,你幫我按住傷口邊緣,彆讓這東西沾到好肉——之前遇到的腐行者都隻是蠻撞,從沒被爪子刮到過,誰也說不清這爪子上帶的是什麼,隻知道被抓了絕不是小事。”
林硯走過去,指尖輕輕按在傷口外側,能感覺到蘇野胳膊上的肌肉在微微顫抖,卻沒聽見她哼一聲。
張梅蹲在旁邊,手裡還攥著那根狗尾巴草編的小螞蚱,正對著煤油燈的光發呆,聲音帶著點怯意卻透著盼頭:“要是晨光能早點來就好了……之前在采石場,我見過晨光透霧的時候,腐行者都會往陰影裡躲,不敢往亮處湊。”
林硯沒接話,指尖在虛空中輕輕劃過——麵板的光隻有她能看見,此刻正跳著刺眼的紅。
【地窖門處檢測到金屬撞擊信號:腐行者使用鋼筋撞擊鎖芯,伴隨碎石撞擊鎖體,鎖芯結構受損發出“咯吱”聲;門外腐行者數量穩定(18個),新增1個高強度腐行者信號,正緩慢逼近】
她心裡一沉,所謂的“高強度腐行者”,之前從未遇到過,麵板沒給更多信息,隻標注了“攻擊性極強,皮膚硬度高於普通腐行者”。
“它們在砸鎖,用的是鋼筋和碎石。”林硯突然說,目光鎖在鐵門上——門外的撞擊聲越來越響,鋼筋砸在鎖芯上的“哐當”聲混著碎石的“劈啪”聲,鎖芯已經被砸得微微變形。
“不是瞎撞,是專門對著鎖芯來的,比之前遇到的普通腐行者更有目標性。”
蘇野剛纏好傷口,粗布勒得比之前緊,她抓起腳邊的鋼筋往門後挪。
“隻剩一根雷管了,得留著它們砸開第一道鎖時再用——炸早了沒用,後麵的還會接著來。”
她往地窖深處瞥了眼,那裡堆著土豆種和半袋麵粉,“糧食和種子都在這,絕不能讓它們進來。”
張梅把小螞蚱塞進袖袋,舉起獵槍靠在蘇野旁邊,槍管對準門縫:“我還有三發子彈,能打退靠近的腐行者。要是它們砸開門,我就打最前麵那隻的腿——打腿能慢下來。”
她的聲音還有點發顫,卻比在瓦房裡時穩了些,指尖不再發白,而是緊緊扣在扳機護圈上,指節因為用力泛著青。
林硯走到地窖深處,蹲在雷管箱邊——箱子鎖得嚴實,裡麵還剩最後一根雷管,導火索被她之前纏了圈布防潮。
她摸了摸雷管的冰涼外殼,心裡盤算著:“看這砸鎖的力道,它們應該是從塌了的籬笆上拆的鋼筋,不然沒這麼硬的東西能砸動鐵鎖。”
蘇野的眉頭皺得更緊:“之前的腐行者隻會蠻撞,現在居然會拆籬笆當工具?”
她往門縫湊了湊,能看見鎖芯處有微弱的光透進來,是腐行者手裡的鋼筋在反光,“不好,它們好像在盯著鎖芯砸,得小心鎖芯被砸斷。”
張梅突然想起什麼,聲音壓低了些:“我哥說過,有些腐行者會跟著‘領頭的’行動,領頭的比普通的更凶,還會盯著弱點打……剛才在瓦房外,我好像聽見有‘咕咕’聲,說不定就是領頭的在指揮。”
林硯心裡一動,想起麵板提示的“高強度腐行者信號”——說不定那就是領頭的。
她往門縫下看,能看見幾隻沾著泥的腳在門外來回蹭,其中一隻腳比其他的大了一圈,皮膚泛著深褐色,像結了層硬殼,踩在地上的力道比普通腐行者重得多,每踩一下,地麵都跟著發顫:“外麵有隻比普通腐行者壯的,腳更大,皮膚看著也硬,可能就是領頭的。”
就在這時,“哢嗒”一聲輕響從鎖芯處傳來——鎖芯的第一道卡簧被砸斷了,緊接著是更劇烈的撞擊聲,鐵門上的鎖芯被砸得往外凸了些,連地窖裡的煤油燈都跟著晃了晃,燈芯“劈啪”響了一聲。
“它們砸斷一道卡簧了!”蘇野猛地用鋼筋頂住鎖芯位置,胳膊上剛纏好的紗布瞬間又滲出血跡,暗紫色的血暈在粗布上格外顯眼,“林硯,雷管準備好!要是鎖芯全斷了,就往門縫裡扔!張梅,你盯著門的上半部分,要是有腐行者從上麵爬進來,就開槍打腿!”
張梅立刻舉槍對準門縫上方,目光死死盯著那道越來越大的縫隙——外麵的嘶吼聲更近了,甚至能聽見腐行者粗重的呼吸聲,像風刮過破洞的麻袋。
林硯摸出最後一根雷管,指尖捏著導火索,手心沁出的汗把導火索外的布都浸濕了:這是最後一根雷管,要是炸不死領頭的,或者炸不退剩下的腐行者,她們就真的沒退路了。
煤油燈的光突然閃了閃,燈芯縮成一小團——油快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