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梁斷裂的脆響在瓦房裡炸開時,像有根鈍器砸在每個人的神經上。
門板猛地往裡凹了大半,裂縫瞬間擴到能塞進一隻胳膊——一隻沾著黑血和泥垢的爪子直接穿進來,指甲泛著暗黃,尖銳得像生鏽的鐵片,狠狠抓在林硯的左上臂。
“嗤啦”一聲,粗布被劃開三道整齊的口子,血珠立刻滲出來,順著胳膊往下淌,滴在草堆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子,連乾燥的草莖都被浸濕了半截。
林硯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右手的軍刀差點從掌心滑出去。
她下意識往回縮胳膊,卻被腐行者的爪子勾住了布角,那東西喉嚨裡發出“嗬嗬”的低吼,猛地往外拽——力道大得讓林硯踉蹌著往前衝了半步,膝蓋差點撞到門板。
“林硯姐!”張梅的聲音帶著急顫,卻沒半點退縮,她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抓起腳邊半塊磨得尖銳的碎石,踮著腳往腐行者的手腕砸過去。
“砰”的一聲,碎石撞在硬殼上彈開,擦過張梅的手背留下一道淺痕,滲出血珠,可她沒顧上疼,又抓起另一塊更大的碎石,瞄準同一個位置狠狠砸下去。
腐行者吃痛,爪子猛地縮回門外,可門外的“咚咚”聲卻更密集了——
借著晨光的微光能看見,至少有三四隻腐行者正擠著往裂縫裡鑽,最前麵的還是之前被蘇野用電打退的高強度腐行者,它的手腕還泛著焦黑的印子,卻比之前更凶戾,爪子在門縫裡亂抓,指甲刮得木頭“滋啦”響,像是要把門板拆成碎片。
後麵兩隻普通腐行者圍著它轉,時不時往裂縫裡擠,涎水順著嘴角往下滴,落在地上發出“嗒嗒”的輕響,還帶著股刺鼻的腥臭味。
林硯趁機退到草堆旁,右手重新握穩軍刀,左手按住流血的胳膊,指腹沾到的血又熱又黏,順著指縫往下淌。
她盯著裂縫處的黑影,大腦飛快盤算著對策——硬拚肯定不行,軍刀對付普通腐行者還行,對高強度的效果有限;獵槍早就沒了子彈,隻能當擺設。
這時,她的目光落在帆布包上,裡麵還剩半卷之前修發電機用的導線,瞬間有了主意。
“張梅,過來!”林硯壓低聲音,從帆布包裡摸出那半卷導線,往張梅手裡塞,“你蹲下來,從裂縫底部把導線遞出去,繞最前麵那隻高強度腐行者的小腿,打個死結——它腿被纏緊,就沒法往前撲,咱們才有機會動手。”
張梅立刻點頭,膝蓋抵著地麵往門縫挪過去,指尖的傷口還在滲血,卻穩穩攥著導線的一端,一點點往門外送。
導線貼著地麵滑出去,像條靈活的蛇,剛好繞過高強度腐行者的腿肚,她咬著牙拽緊兩端,交叉擰了三圈,又打了個死結,確保不會鬆脫。
“好了!”張梅喊完,立刻往旁邊一滾,避開突然伸進來的爪子,後背重重撞在草堆上才停下,疼得她齜牙咧嘴,卻還是立刻爬起來,往林硯身邊湊。
林硯早就做好了準備,她抓住導線的兩端,雙腳蹬住門板底部的橫木——那是之前加固門板時特意釘的粗木,還算結實。
她深吸一口氣,腰腹發力,狠狠往後拽:“彆讓它掙開!它的爪子夠不到結頭!”導線瞬間繃直,像根拉緊的弦,高強度腐行者的小腿被纏得死死的,往前邁腿時失去平衡,“咚”的一聲跪倒在地,黑褐色的膝蓋砸在地上,震得周圍的碎石都跳了跳。
它嘶吼著用另一隻沒被纏的腿踢旁邊的普通腐行者,像是在命令它們幫忙,可那兩隻普通腐行者早就被晨光嚇得縮在後麵,隻敢圍著打轉,連靠近門板的勇氣都沒有。
腐行者沒辦法,隻能用爪子去扯腿上的導線,指甲刮得導線外皮“滋滋”響,卻始終碰不到打結的地方,隻能徒勞地抓撓地麵,濺起滿地碎石。
“砸它的膝蓋!”林硯彎腰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往張梅手裡塞,“瞄準它膝蓋上的淺痕——那是你剛才砸出來的,硬殼比彆的地方薄,肯定能砸透!”張梅接過石頭,繞到門板側麵——這個角度剛好能避開腐行者的爪子,又能清晰看見它的膝蓋。
她深吸一口氣,胳膊往後揚,然後猛地往前砸下去——“砰”的一聲,石頭裂開,碎渣濺得滿地都是。
腐行者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嘶吼,膝蓋處的硬殼被砸出一道深痕,黑褐色的血慢慢滲出來,順著小腿往下淌,滴在導線上,發出“嗤”的輕響,還冒起一縷細弱的白煙。
林硯趁機加大力氣,拽著導線往斜後方拉。
高強度腐行者徹底失去平衡,重重撞在旁邊的斷木上——那根斷木是之前撞門時碎掉的,邊緣還帶著尖刺,它的腦袋磕在斷木上,瞬間晃了晃,嘶吼聲也弱了些,眼神變得有些渙散。
就在這時,天邊的晨光突然亮了些,像是被風吹散了最後一層薄霧,斜斜地落在蘇野的臉上。
林硯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蘇野垂在身側的手輕輕動了動,指尖竟泛出一縷極淡的藍光——那光比之前穩定多了,不再是亂飄的星火,而是像一根細細的藍線,順著草堆慢慢飄到門口,然後輕輕落在腐行者的手腕上。
“嗷——”腐行者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像是被滾燙的烙鐵燙到,掙紮的動作瞬間慢了半拍,爪子垂在身側,不再去扯腿上的導線。
林硯知道這是機會,立刻鬆開導線,雙手握緊軍刀,腳步往前邁了半步,對準腐行者的脖頸側麵刺過去——之前對付另一隻高強度腐行者時她就發現,這個位置的皮膚比膝蓋和胳膊軟些,是這類腐行者的弱點。
刀刃刺進去時有些阻力,卻比預想中順利,她咬著牙,又往裡麵送了半寸,黑褐色的血瞬間湧出來,濺在門板上,順著裂縫往下淌,在地麵積成一小灘。
腐行者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爪子在空中亂抓,卻沒抓到任何東西。
蘇野見狀,又送出一縷藍光,精準地打在它的太陽穴上——那東西的動作徹底頓住,喉嚨裡發出最後一聲模糊的低吼,然後直挺挺地倒在門外,再也沒了動靜。
“蘇野!”林硯顧不上胳膊上的傷口,也顧不上清理身上的血漬,轉身就往草堆跑。
晨光裡,蘇野已經睜開了眼睛,雖然還沒力氣坐起來,隻能靠在草堆上,卻能勉強抬起手,指尖的藍光隨著晨光變亮,又強了些,小臂上那層像蛛網似的青色紋路,正一點點淡下去,像被水慢慢衝散的墨。
“你感覺怎麼樣?頭還暈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林硯蹲下來,語速很快,手背先輕輕貼在蘇野的額頭——溫度雖然還比正常體溫高一些,卻比之前降了不少,不再像燒紅的鐵塊那樣燙人,也沒有之前那種灼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