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還注意到,姑娘的左手袖口卷到了小臂,露出一道剛結痂的傷口——傷口不長,卻有點深,邊緣泛著紅,像是昨天剛被什麼東西劃到的,上麵敷著一層深綠色的草藥末,看得出來是自己處理的,卻沒包紗布,隻靠草藥貼著。
姑娘似乎察覺到身後的動靜,猛地抬起頭,手裡的石杵“哐當”一聲撞在石臼邊緣,發出清脆的響。
她的身體瞬間繃緊,石杵被她舉到胸前,像握著武器,眼神裡滿是警惕,像隻受驚的貓:“誰在那裡?!”
聲音有點發顫,卻沒往後躲,反而把竹籃往身後挪了挪,用膝蓋護住——顯然,那些草藥對她很重要。
林硯慢慢從薔薇藤後走出來,把手電筒放在地上,往前推了推,動作放得極緩,避免讓對方覺得有攻擊性:“彆緊張,我沒惡意。”
她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包紮布——那是之前被腐行者抓傷後,張梅用粗布給她纏的,現在還能看見布角滲出的淡褐色血印,“我們在前麵的農舍落腳,聽見這邊有動靜,過來確認一下情況。我叫林硯,不是壞人。”
姑娘盯著她看了幾秒,目光先是掃過林硯腰間的軍刀,又落在地上的手電筒上,最後停在她胳膊的包紮布上,眼神裡的警惕才鬆了些。
她慢慢放下石杵,卻沒完全鬆開,隻是攥在手裡:“你們……也是從彆的地方逃過來的?”
“是。”林硯沒繞彎子,直接點出雙方的需求——末世裡,沒必要浪費時間兜圈子,坦誠反而更能獲得信任,“我同伴,就是剛才在農舍門口的那個,之前被腐行者抓傷了。雖然現在傷口穩住了,但炎症還沒徹底消,之前找的草藥效果不夠,總覺得傷口發緊。”
她指了指姑娘手裡的石臼,還有竹籃裡的草藥,“看你搗的這些,還有旁邊的碘伏,你應該懂怎麼處理傷口吧?”
姑娘的眼神動了動,沒立刻回答,反而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臂上的傷口,指尖輕輕碰了碰結痂的地方,像是在確認什麼。
林硯繼續說:“我們農舍有乾淨的粗布,還有存下來的清水,能讓你重新處理自己的傷——你這傷口沒包紗布,萬一沾到臟東西,容易感染。”
她頓了頓,觀察著姑娘的反應,“你要是願意幫忙照顧我同伴,我們也能給你提供安全的住處,還有吃的。算是……互相幫忙,你覺得怎麼樣?”
姑娘沉默了幾秒,咬了咬下唇,又看了眼石臼裡快搗好的草藥末,最終點了點頭:“我叫陳溪,之前在鎮上的藥鋪當學徒,跟著老中醫認過兩年草藥,也會處理些常見的傷口。”
她指了指斷牆後麵的方向,“我還有些曬乾的草藥在附近的山洞裡,都是晾透了的,比新鮮的管用。能不能先去把那些拿過來?要是不帶過去,我怕夜裡被野狗或者彆的東西叼走。”
“當然可以。”林硯沒猶豫,“我陪你去拿,我同伴在農舍那邊守著,不會有危險。”
陳溪站起身,把石臼和竹籃拎起來,動作很輕,像是怕碰壞了裡麵的草藥。
她領著林硯往斷牆後麵走,沒走多遠,就到了一個藏在兩道斷牆夾角裡的山洞。
山洞不大,也就夠兩個人並排站著,洞口用藤蔓和枯枝遮得嚴實,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裡有個洞。
陳溪撥開藤蔓,彎腰鑽進去,林硯也跟著進去。
洞裡比外麵暖和些,地上鋪著一層乾燥的茅草,應該是她特意收集的,踩上去軟軟的。
茅草上擺著四個粗布包,都用繩子紮得緊緊的,旁邊還放著個小陶罐,罐口用布塞著,裡麵裝著半罐深綠色的膏狀東西。
“這些都是我攢了半個月的草藥。”陳溪蹲下來,把布包一個個往竹籃裡塞,動作小心,“這個布包是蒲公英,曬乾了能消炎;這個是馬齒莧,止血效果好;還有這個,是薄荷,搗成末敷在傷口上,能止疼。”
她指了指那個小陶罐,“這裡麵是我提煉的止血膏,用馬齒莧和幾種彆的草藥熬的,塗在傷口上幾分鐘就能結痂。之前我被腐行者追著跑,胳膊劃了個大口子,就是靠這個才沒流血過多。”
林硯看著她熟練地收拾草藥,心裡對她的信任又多了幾分——能把草藥分類整理得這麼清楚,還能提煉藥膏,這種不可多見的人才進入團隊或許係統那邊的團隊獎勵能更上一層了。
從山洞出來,往農舍走的路上,陳溪主動說起了自己的經曆。
她老家在東邊的陳家村,半個月前,村子被一群腐行者突襲,大部分人都沒逃出來,她跟著幾個鄰居往西邊逃,路上遇到了另一波幸存者,對方搶了他們僅剩的乾糧,還把受傷的鄰居丟在了路上。
後來她就一個人走,靠認草藥換過兩次吃的——一次是給一個被腐行者抓傷的男人敷了草藥,換了半塊乾硬的餅;另一次是幫一個老太太認了能吃的野菜,換了一小袋炒麵。
“昨天我才走到這一片,”陳溪踢開腳邊的碎石,聲音低了些,“發現這邊的草藥特彆多,就想多采些存著,免得以後受傷了沒的用。”
她忽然停下腳步,抬頭看著林硯,眼神裡多了點期待,“對了,林硯姐,我之前聽一個路過的幸存者說,南邊有個廢棄的藥站,好像是末世前的鄉鎮衛生院分出來的,裡麵還剩不少西藥,甚至有抗生素。就是藥站在一片腐行者密集的廢墟後麵,不好過去。要是能去那裡,你同伴的傷就能徹底穩住了,不用再擔心炎症複發。”
林硯心裡一動——抗生素在末世裡簡直是硬通貨,比壓縮餅乾還珍貴。
蘇野的傷雖然現在穩住了,但隻要炎症沒徹底消,就有複發的風險,要是能找到抗生素,就能徹底放心。
她點了點頭:“藥站的事可以往後慢慢規劃,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眼下的物資備足。我們還打算去北邊的廢棄供銷社探探,之前聽彆的幸存者說,裡麵有沒開封的壓縮餅乾。你要是願意一起去,路上要是有人被刮傷碰傷,你也能幫著處理,能少些風險。”
陳溪立刻點頭:“我願意去!供銷社我知道,離這裡不算太遠,就是之前路過的時候,看見門口有兩隻腐行者,我沒敢靠近。要是咱們一起去,應該能把它們趕走。”
回到農舍時,夜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像塊黑布裹住了周圍的廢墟。
電網的藍光把整個院子照得亮堂堂的,連地上的碎石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看見籬笆外幾隻腐行者的影子——它們不敢靠近電網,隻能在遠處的陰影裡打轉,嘶吼聲也顯得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