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黑著臉,把那罐“天價”麥乳精買回家時,王小虎已經不哭了,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小板凳上,等著喝好東西呢。
“快!快給我衝!”他頤指氣使地命令道。
張翠花看著那罐麥乳精,感覺自己的心都在疼。
這麼貴的東西,可不能浪費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用勺子,隻舀了淺淺的、不到半勺的麥乳精粉末,放進王小虎的碗裡。
然後,她加熱水壺,倒了滿滿一大碗開水。
那點可憐的麥乳精,在水裡掙紮了幾下,就化開了。
空氣中,也隻飄散著一股似有若無的甜味,跟剛才在周蘇蘇家聞到的那種濃鬱香味,簡直沒得比。
“好了,喝吧。”張翠花把碗推到兒子麵前,自己都覺得有點心虛。
王小虎早就等不及了。
他端起碗,也學著安安的樣子,“咕咚”就是一大口。
下一秒——
“噗——!”
他一口水,原封不動地全噴了出來,噴了張翠花一臉。
“呸!呸!呸!”他嫌棄地吐著舌頭,小胖臉皺成了一團,“這是什麼東西!一點味兒都沒有!跟刷鍋水似的!難喝死了!”
張翠花被噴了一臉水,火氣“噌”地就上來了。
“你個小兔崽子!你懂什麼!麥乳精就是這個味兒!”她嘴硬道,“這麼貴的東西,你還嫌難喝?!”
“我不管!就不是這個味兒!”王小虎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又開始了他的哭嚎模式,“陸安安家的那個就可香了!你這個是假的!是假的!”
“你放屁!老娘親自從供銷社買回來的,怎麼可能是假的!”
“就是假的!我要喝陸安安家的!我要喝陸安安家的!”
王小虎的哭聲,穿透力極強。
他一邊哭,一邊在屋裡上躥下跳,把家裡弄得雞飛狗跳。
張翠花被他吵得腦仁都疼,感覺血管都要爆了。
“你再哭!再哭老娘揍你了啊!”她舉起手,作勢要打。
可看著兒子那哭得通紅的臉,那巴掌,怎麼也落不下去。
“嗚嗚嗚……我要喝……就要喝陸安安家的……”王小虎見哭鬨沒用,開始進入下一個流程——絕食。
他跑到飯桌前,把他媽剛做好的晚飯,“嘩啦”一下,全都掃到了地上。
“我不吃飯!我就要喝那個!”
張翠花看著一地狼藉,感覺自己所有的耐心,都被耗儘了。
她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打又舍不得打,罵又不管用。
怎麼辦?
她總不能真的讓這小祖宗餓著吧?
張翠花的腦子裡,飛快地轉著。
突然,一個厚顏無恥的念頭,在她腦中成型。
既然自家的不好喝,那去隔壁要一點不就行了?
周蘇蘇那個小賤人,買了那麼大一罐,肯定喝不完。
勻一點給自己兒子嘗嘗,怎麼了?
大家都是鄰裡鄰居的,她總不能這麼小氣吧?
再說了,自己兒子可是被她家的香味給饞哭的,她周蘇蘇,就得負責!
對!就是這樣!
想到這裡,張翠花整理了一下被兒子弄亂的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水漬,朝著周蘇蘇家的大門,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