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蹄飛踏揚塵,驊騮嘶風長嘯。
三十六匹駿馬,馬上騎士皆身材魁梧,頭戴鐵盔,身穿紅褐色長身鱗甲,挾弓佩劍,腰懸長刀,麵容肅穆。
這都是童貫精挑細選的勝捷軍精銳,要護送兩人前去汴梁,說動趙佶聯金伐遼。
說是如此,其實是和反對的大臣們辯論,因為趙佶早就同意了。
“陳提轄,此地已是京西北路境內,天色已晚,可要在此紮營?”
陳紹看都沒看李良嗣,直接否了,“天氣寒冷,荒郊野外如何住的,我看這地方道路寬闊,前麵必有大城,兄弟們進城歇息!”
李良嗣騎在馬上,看著陳紹,眉心微微皺起。
這人出了西北秦隴,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在西北的時候,他是溫恭儉禮讓,雖然是個軍戶出身,但是做事極有分寸,說話輕聲和善,遇人遇事禮讓三分。
尤其是在童貫麵前。
可是隨著遠離西北,他就像是變了個人,突然地飛揚跋扈起來。
沿途打著童宣帥的名號,大肆斂財,索要賄賂不說,碰到不給的還要指使手下的勝捷軍強取豪奪。
那些士紳官員,是敢怒不敢言,都畏懼童貫的權勢,隱忍不發。
李良嗣對此很是反感,因為陳紹的做派,讓他有種熟悉感。
大遼的那些官員,不都是這種嘴臉麼。
偏偏這三十個勝捷軍精銳,都被陳紹給買通了,他索賄得來的錢財,真可謂取之儘錙銖,用之如泥沙,打賞手下動輒幾十上百貫。
到如今明明自己才是這趟東行的主管,所有人卻隻聽陳紹的。
李良嗣打定主意,到了京城,一定要給童宣帥寫信,把這些事全都抖擻出來。
陳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給他逮到機會了!
老子投靠童貫之前過得憋屈,要是投靠了還過那種日子,豈不是白投了。
至於自己的跋扈行徑落到童貫耳朵裡這種事,陳紹才不擔心,童老賊最多笑一笑,說一句下不為例,都怕陳紹真不貪了。
對於這些‘六賊’來說,他們還管你貪不貪、橫不橫?
隻要有用就行,而且你貪,你才是自己人,不會投奔清流,隻能依靠他們。
他們自己就是最大的貪官。
蔡京過個生辰,動輒就是十萬貫賀禮,那可不是信口編出來的,真實的隻多不少。
十萬貫什麼概念?
一匹戰馬五貫錢!
十萬貫可以買兩萬戰馬,都能組成一支騎兵了。
童貫就更了不得了。
這老太監直接壟斷茶葉、鹽鐵交易,因他曾掌管三司(戶部、鹽鐵、度支),利用職權在財政管理中舞弊,挪用公款,虛報支出,從中謀取私利。
這每一樣,都是自古至今最頂級的貪腐,彆的跟這幾樣比,都是小兒科。
陳紹是真需要錢,接下來每一件事,都離不開錢。
你讓他現在去哪搞錢?
蔡京、梁師成、童貫這些,就是‘黃老爺’,他是搞不動的。
隻能是搞‘城南兩大家族’的錢了。
雖然才申時,但天色已然是灰蒙蒙的,西風正緊,驛道上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