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驛卒燙了一壺燒酒,就著兩碟小菜,自得其樂。
老驛卒“呲溜”又乾了一杯酒,嘟囔咒罵這鬼天氣,怕是要下雨,驛站年久失修,每逢下雨夜裡可難熬。
突然遠處傳來馬蹄聲,老驛卒站起身來,遠遠眺望。
這群人馬騎得飛快,不一會就到了跟前。
為首一人倒也客氣,笑嗬嗬地問道:“老頭兒,這附近可有什麼大戶?”
老驛卒嚇了一跳,以為是土匪踩點來了,仔細看了看,好像又不是那麼個事。
“問你話呢!”
年輕人旁邊,那身穿戰襖的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眼看他發起呆來,舉起馬鞭就要打。
老驛卒趕緊退了一步,道:“有的有的,前麵不遠處,就是獨樂園。”
他手指朝著東邊,哆哆嗦嗦地說道。
“弟兄們,今晚夜宿就在這獨樂園!”
勝捷軍的士卒們高聲歡呼。
隻有李良嗣冷笑不止。
他看出了老驛卒不安好心,可是根本沒提醒,就要看看陳紹他們踢到鐵板上去。
身為一個遼人,李良嗣比陳紹這軍戶,更了解大宋。
獨樂園是什麼地方?
那是司馬溫公給自己修建的園林,也就是司馬光。
司馬溫公死後獲贈太師、溫國公,諡號“文正”。後配享哲宗廟廷,圖形昭勳閣;從祀於孔廟,稱“先儒司馬子”。
大宋重文抑武,李良嗣真不敢想,這些大頭兵去司馬溫公的宅子裡,大鬨一番,將會引起什麼樣的風評。
那些文人還不鬨翻了天。
等他們走了之後,老驛卒啐了口唾沫,眼裡閃過一絲狡黠。
洛陽這個地方,對大宋來說,意義非凡。
一座洛陽城,半部宋史興亡。
“園圃之興廢,洛陽之盛衰也;洛陽之盛衰,天下治亂之候也。”
洛陽,大宋的西京,不僅是文人聚集的聖地,更是世家大族、退隱重臣的聚集地。
這些豪門通過科舉、聯姻、學術傳承與政治影響力交織成網,形成獨特的“洛陽士族圈”,是士林雅集之地。
陳紹確實不知道,他帶著一眾兄弟,縱馬驅馳。
這三十多個勝捷軍的士卒,都是在西北苦寒之地熬出來的,跟著童貫時候雖然也威風,但那時候身邊全是勝捷軍的人馬,將軍們都在,哪輪得到他們嘚瑟。
這次跟著陳紹出來,可謂是春風得意,徹底開闊了見識。
隻用了短短半個月不到的時間,這些人就聚集在陳紹身邊,為他馬首是瞻了。
陳紹心中有數,當初帶著輜重隊五十個士卒,也是半個月,那些人根本不鳥自己。
如今卻正好相反。
說到底,利益牽動人心,決定關係,是一切的根本。
在西北童貫身邊,他們也是童貫的人,但周圍全都是童貫的人。
那“童宣帥心腹”這個招牌就不值錢了,甭管到了哪裡,都是物以稀為貴。
如今出了西北,這東西才值錢起來,就得好好利用。
在這亂世想要有所作為,必須有自己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