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前線,因為陳紹和韓世忠占據三寨,招募人馬。
前方無頭蒼蠅一樣的潰兵有了目標,一天兩頓麵餅和麥子湯,就能將這些戰士招致麾下。
但是韓世忠也明白,西夏的統帥察哥,不會放任這個地方被大宋再次占據。
所以他發瘋一般地馭使民夫,挖土疊石,修補堡寨,設置陷阱。
三個堡寨內,如今已經出現了民夫不如士卒多的情況,所以靠民夫們整修防禦體係猶自不夠,士卒也得動手,一個個都忙累得是叫苦連天。
韓世忠腳步匆忙,一件粗布袍子,隨意披在肩上,更顯得他骨架長大,凜凜有威。
雖然很忙,潑韓五看起來也消瘦了一點,目光卻加倍的炯炯有神。
“俺算是服了統製了,以前跟著劉將主,跟童貫要糧草,便如要他命一般。如今存糧,卻越吃越多,難道咱們統製是童貫的私生子?”
韓世忠轉身,劈頭就是一巴掌,訓斥道:“放你的屁,咱們是大宋的兵馬,恰逢聖明天子在位,童宣帥坐鎮西北,咱們統製英明神武,今後再讓我聽到你言語上冒犯他們三個,就立馬滾蛋!”
他最近跟著陳紹,也琢磨出一些味道。
想要爬的更高,絕對不能貪圖嘴巴快活。
以前韓世忠就吃了這個虧,經常頂撞上司不說,甚至還打過上司。
他其實不笨,心思很敏捷,政治嗅覺也還可以。後來嶽飛死了之後,他馬上就主動交出兵權,和文士們交往起來,不再過問兵事了。
如今他看著陳紹一步步升官,發展實力,慢慢領悟了一些道理。
被打的親兵賠笑道:“俺也就是嘴賤,咱們營裡的弟兄,誰不感激陳統製。”
韓世忠當了一輩子大頭兵,這次擊敗了八百西夏兵,立馬升了都監。
統製陳紹,經常往返在橫山和延州、鄜州等地,在後方和那些官員交涉,保證前方的補給。
前線的軍事權,交給了韓世忠,相當於他手底下有近三千的兵馬可以驅使,可謂是揚眉吐氣,正要摩拳擦掌,一展心中抱負。
此時天空突然傳來一陣轟隆聲,韓世忠抬頭看了一眼,冷笑道:“又要下雨了。”
下雨之後,兩邊的輜重運輸,都將成為大問題。
但是自己這邊有的是糧草輜重,西夏那裡,可就不一定了。
這種富裕仗,韓世忠一輩子也沒打過,以前都是他們西軍打著打著沒有糧食,被迫撤退。
當年都兵圍西夏的都城了,最後也是因為糧草耗儘,而被迫撤退,還被人追殺以至於大敗。
泥濘的道路上麵,大雨已經漸漸轉小。
春雨般淅淅瀝瀝地滴個不停,滴在身上,冷冷地折磨著每一個淋雨民夫。
橫山以西,道路上擁擠不堪,在泥濘當中掙紮的民夫,一雙雙穿著撒腳褲和麻鞋的腿腳將道路踩得稀爛。
爛泥粘在鞋上,走起路來,就跟帶著腳鐐一樣。
騾馬長嘶著跳動著,卻怎麼也拉不出陷在泥潭當中的大車。
西夏士卒擠在車上,卻少有人下去幫忙推車。幾個押送民夫隊伍的軍官更是不管事,躺在高高的糧食堆上麵,還要兩個士卒在旁邊幫他張開雨布,隻是用範陽笠蓋住臉呼呼大睡。
要是時間長了,民夫們還是拉不動,這些士卒就揮舞鞭子,大聲叫罵著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