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統帥察哥的馬隊經過,這些已經精疲力竭的民夫紛紛避讓開來,隻是麻木的看著眼前一切。
這些民夫,大多是從橫山七羌的部落中征調的,橫山七羌雖然和西夏的黨項貴族同宗同族,但是他們彼此之間,打了幾百年。
等到黨項人建立了西夏,橫山七羌的地位,在夏國如同奴隸,生下來就低人一等。
馬隊的泥水濺到了車上西夏士卒身上,頓時經過處就響起一片西北諸羌,銀夏兩州口音的叫罵聲音。
等起身看到來人,他們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出聲音。
察哥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他瞧了一眼運輸隊,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西夏國力太弱,不管是物資短缺,就是民夫也征調不出多少來。
人家大宋,動輒幾十萬的民夫,西夏隻能靠這點人。
原本還可以征調邊境上胡漢百姓,但是自從橫山之戰開打以來,這裡的百姓大多逃到大宋境內去了。
“這些宋狗跑的一個個比兔子還快,害咱們吃泥!有種掉頭回來再廝殺一場!閃得俺們到了這鬼地方,雨水淋漓,人困馬乏!”
“要我說,咱們還不如回去,好過在這山中亂竄,白白送命。”
“你懂什麼,宋人守城厲害,要是強攻,還不知道死多少人哩。”
聽著手下人的抱怨,察哥臉色鐵青,他在統安城外,雖然圍殺了熙和軍的劉法。但是熙和軍是實打實的精銳,劉法也是一員悍將。
這一戰並不輕鬆,察哥身上傷還未曾全好,手腕脫臼之處雖然接上,可是還青腫未消。
淅瀝小雨,澆得人渾身透濕冰涼,一路趕來,隻是咬牙忍著。
正一肚子沒好氣,背後罵聲進了耳朵,察哥頓時火氣升騰。
“閉嘴!”察哥忍無可忍,罵道:“如今不過是稍有挫折,你們就叫苦連天,滿口抱怨!你們可知道,咱們祖宗開國時候,有多艱難?這次不過是僥幸得勝,你們真以為咱們就贏了麼!若是不儘快擴大戰果,再僵持起來...”
最後一句話,他卻沒有說完,咽進了嘴裡。
西夏馬上就要垮了。
要是前線沒有大勝,不用宋人出手,他們不是被耗死,就是發生內亂。
如今國內,正不知道有多少的貴族,等著看皇帝的笑話。
擺在西夏的麵前,隻有兩條活路,要麼想辦法讓大宋皇帝同意議和,雙方罷兵;
二是自己打開一條血路,再次取得幾場勝利,最好是吞下大宋邊境的幾座軍州,給西夏補充血液,提高皇帝的威望,來彈壓國內的貴族。
可是這些西夏兵,根本就沒有開國時候,那種銳氣和勇武。
也沒有祖先那種百折不撓的韌性。
帶著他們,真能繼續贏下去麼?
不論如何,再打一仗!
察哥看了一眼前方,道路泥濘不堪,山林幽幽就像是一頭臥著的惡獸。
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