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州府,一條小巷。
陳紹站在截粉牆下,呆呆地看著漫天春雨出神。
俗話說,春雨貴如油,但那是和平時候,百姓們等著春雨滋潤大地,以期來年獲得豐收。
如今這個時候,正是自己往橫山前線運送囤積物資的時候。
雖然童貫答應了自己,要給供給一萬大軍消耗半年的物資,讓自己守在橫山。
可誰知道童貫會不會突然反悔,還是先拿到手才是最穩妥的。
就在他神思不屬的時候,巷子一端卻來了幾個人,當先一人遠遠喚道:“紹哥兒,雨裡發什麼呆啊。”
聽了聲音便知來人是誰,陳紹回頭道:“哥哥近來安好?”
在他身後,劉光烈朝著陳紹點了點頭,他們的關係無需互相問候。
還有兩人,年紀稍微大了些,是謝寧和張戈,他們都是童貫手下掌管武庫和輜重的書記官。
也都是童貫的同鄉。
楊可世連連稱好,笑道:“有你在,宣帥心情好了一些,咱們弟兄也跟著舒服些。”
童貫其實對待手下人還不錯,好處是真給,但是軍紀也真的要求的很嚴格。
要是他也能這麼嚴格要求自己,即使不是什麼名將,也算是一員良將。
可惜他色厲內荏,真遇到危險,第一個扔下擔子跑路了。
打了幾十年仗,最後真的是身敗名裂。
怎麼罵都不過分!
楊可世哈哈一笑,拉著陳紹走了幾步,來到一處角門前,舉手拍門,對陳紹解釋道:“前方戰事吃緊,我們整日出入風月之所總是有礙風評,今日小劉將軍便在這裡設宴,也方便來往。”
劉光烈點了點頭。
楊可世嘴裡的小劉將軍,就是他大哥劉光世,說是大哥,實際上在這種家族中,他的地位和劉光世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劉光烈,算是他大哥家裡,一個比較重要的下人...
陳紹早就知道,今日設宴的是劉光世,說是要結識一下自己。
角門打開,閃出一個猶帶稚氣的俏麗小丫鬟,“幾位軍爺到了,裡麵請。”
楊可世踏步而入,“墜兒,小劉將軍何在?”
“我家老爺早在水榭備了酒宴,隻等幾位軍爺入席。”名喚墜兒的丫鬟脆生生答道。
“來來,吾等不要讓順卿久等。”楊可世呼朋喚友,幾人魚貫而入。
這地方和劉光烈在鄜州養的妓女一樣,是劉光世養金絲雀的地方,他的身份地位,養的金絲雀自然要比劉光烈的上檔次。
劉光烈養著的李桂娘,在他出去的時候,甚至還要接其他客人來維持生計。
來到宅子之後,一個麵皮白淨,三十多歲模樣,軟帽璞頭,錦袍玉帶,腰帶上隻簡單地掛著一個玉佩。
“來來來,這位就是陳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劉光世握住陳紹的手笑道:“說起來,咱們還算是親戚。”
“雖不敢攀附,但是心向往小劉將軍久矣!”
“什麼小劉不小劉,都是兄弟,叫兄長就行。”
“那我就不跟哥哥客氣了。”
劉光世哈哈一笑,“真該如此,快快落座!”
圓桌上已經擺上了十幾樣菜肴,旁邊的泥爐上溫著幾壺酒,房間布置得乾淨雅致,又清幽僻靜,確實是一個吃飯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