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姐把購物車並排停好，朝林笙遞了個淡淡的笑：“不用這麼拘束，我們一會兒一起回去吃火鍋，到時候你就熟了。”
林笙抿著嘴，輕輕點頭，聲音像剛化開的雪水：“……謝謝姐。”
我見狀，趕緊把話題接過來：“那正好，咱們一起逛，買完一起回家。人多熱鬨。”
馮小坤悄悄碰了碰林笙的手背，小聲哄她：“想吃什麼就拿，彆客氣。”
林笙抬眼飛快掃了一圈貨架，指了指最上層的一袋玉米筍，又立刻把手縮回口袋裡，像做錯事的小孩。
知夏姐“嗯”了一聲，伸手把那袋玉米筍勾下來，順手扔進第三輛空車裡——我已經放棄抵抗，又去推了一輛。
“玉米筍涮火鍋不錯。”知夏姐評價完，回頭衝林笙補一句，“你眼光挺好。”
林笙嘴角小小地彎了一下，像雪地裡突然綻開的紅梅。
接下來半小時，我們四個人排成一條歪歪扭扭的縱隊：
知夏姐打頭，我推著二號車緊跟；馮小坤負責三號車，林笙走在他旁邊，偶爾抬手指一下貨架，馮小坤就踮腳幫她拿。
每拿一樣，林笙都會小小聲說“謝謝”，再偷偷看知夏姐一眼，確認沒添麻煩，才悄悄鬆口氣。
走到進口零食區時，知夏姐忽然停住，回頭問林笙：“吃不吃抹茶味百醇？”
林笙愣了半秒，幅度很小地點頭。
知夏姐直接往車裡扔了五盒。林笙睜圓眼睛，小聲驚呼：“……一盒就夠了。”
“凍著好吃。”知夏姐言簡意賅。
林笙不好意思的說道：“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馮小坤在旁邊笑，肩膀輕碰林笙，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這麼客氣。
我看著林笙不好意思的樣子，連忙解釋說道：“我姐買東西就這風格，你彆跟她客氣。”
我注意到林笙的肩膀慢慢不再繃著了。
到冷鮮區稱重的時候，她甚至主動接過知夏姐手裡的牛肉盒，幫忙貼上價簽，手指不再抖。
貼完，她抿著唇，極輕地說了一句：“這個部位涮七秒剛好。”
知夏姐挑眉：“行家啊？”
林笙不好意思地笑，聲音像雪落進溫泉：“……以前打工做過日料。”
結完賬，雪還在下。
我們提著大包小包往地下車庫走，林笙悄悄跟馮小坤咬耳朵：“她們人真好。”
馮小坤把最輕的一個袋子遞給她，笑著回：“早說你彆怕生。”
電梯下到b3，知夏姐按了遙控，車燈閃兩下。
林笙忽然小跑兩步，幫知夏姐拉開後車門，聲音比先前亮了一度：“姐，我幫你放東西。”
知夏姐“嗯”了一聲，嘴角卻悄悄上揚。
我關後備箱時，聽見知夏姐低聲評價：“小姑娘挺乖的，就是得慢慢焐。”
我笑著回：“雪這麼大，回家一吃火鍋，就熟了。”
車子碾出地庫時，雪片像被人從天上整筐倒下來，雨刷器剛刮過去，玻璃又蒙上一層霧。知夏姐把暖風開到最大，出風口呼呼地吹，吹得人臉發燙，可林笙還是縮在副駕後麵的角落，雙手規規矩矩搭在膝蓋上，像第一次進城的乖學生。我透過後視鏡看她——駝色大衣脫下來疊成方塊，放在腿上；毛衣領口有一圈細軟的絨毛，被暖氣烘得微微卷曲；她察覺到目光，抬眼衝我彎彎嘴角，又迅速低頭，耳尖再次泛紅。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呀？誰追的誰呢？”我滿臉好奇地看著他們倆，心裡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起來。
“哈哈，我們當然是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時認識的啦。而且笙笙那麼內斂，肯定是我主動追求她的嘛。”馮小坤一臉得意地說道，仿佛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我見狀，趕緊趁熱打鐵，繼續追問：“哎呀，小坤啊，你就彆不好意思啦！快告訴我嘛，林笙到底是哪裡人呀？還有你們倆誰年紀大些呀？她是大學生呢，還是已經參加工作啦？”
其實我心裡也清楚，自己這樣問確實有點不太合適，甚至可能會讓人覺得有些沒有邊界感。但沒辦法，誰讓這關係到我好兄弟的終身幸福呢！我還是問清楚一點兒比較好。
然而，馮小坤對我的問題似乎有些不太高興，他沒好氣地回答道：“張淚，你這是要乾嘛？你查戶口呢？”
我一聽，連忙笑著說道：“哎呦呦，你彆這麼小氣嘛！我就是隨口問問而已啦，又不是真的要查戶口。再說了，人家林笙都還沒說話呢，你急什麼呀？啊，你急什麼啊？快回答我嘛！”
馮小坤被我這麼一說，頓時有些尷尬，他撓了撓頭，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憋出一句：“就小氣怎麼了？”
“就小氣怎麼了？”
馮小坤這句帶著東北味兒的小聲嘟囔剛出口，車廂裡忽然響起“噗嗤”一聲輕笑。聲音很輕，卻像雪地裡突然滾落的一團新雪，把所有人注意力都拽了過去。
——是林笙。
她意識到自己成了焦點，下意識抬手捂住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彎成月牙的眼睛，耳尖的紅暈一路燒到眼尾。等大家的目光齊刷刷落過去，她又像被燙到似的，把臉埋進駝色大衣的絨毛領子裡，聲音悶悶地傳出來：“那……我先招。”
“哎？”馮小坤猛地坐直，差點撞到車頂，“笙笙你——”
“反正早晚要說的。”林笙從衣領裡露出半張臉，鼻尖被暖氣烘得紅紅的，像顆熟透的山楂。她手指絞著大衣袖口，指節泛白，可語氣卻意外地穩，“我是吉林延邊人，比小坤小了一歲，現在上大三。”
“你是什麼大學什麼專業的，考……”
看著馮小坤看我的眼神，我就沒有再問下去，沒想到這小子這麼護著自己的女朋友，況且我什麼都沒乾，就是想了解一下我未來的弟妹。
“對了張淚，學校足球賽你是不是也參加啊？”馮小坤突然想起來問道。
“之前是，現在不是了，隻是掛了個名而已，畢竟現在找替補也不趕趟了。”我如實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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