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忌口的嘛?或者什麼不喜歡吃不愛吃?”我盯著冷櫃裡的鱸魚,手指在玻璃上輕敲,像在等她的答案落板。
“我對魚肉過敏。”李若涵的聲音從背後飄過來,輕得像怕驚動冰櫃裡的冷氣。
我猛地收回手,塑料包裝袋“嘩啦”一聲響,“你怎麼不早說,要是過敏了怎麼辦?”
“沒事的呀,我不吃就不會過敏。”她衝我笑了笑,好像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一樣。
“你不吃那我這頓飯難道是做給我自己的嘛?”我低頭看購物籃,鱸魚的尾巴翹在最上麵,像一條被晾乾的指責。
“對不起了嘛學長,我沒想那麼多,我隻是想到能吃到你的飯就已經很滿足了。”她手指勾住籃子的鏤空邊緣,指節因為用力微微發白,嘴角卻還掛著那副標準的“認錯”弧度——眉毛平,眼尾垂,像被雨水打濕的小狗。
我盯著她看了兩秒,最終把魚放回冰櫃,“你魚肉過敏,那我換道菜吧。”
“你對雞肉過敏嗎?”我問道。
我想了想,然後說道:“那就雞吧,燉個小雞,給你補補。”
“給我?”她歪頭。
“給我自己。”我轉身往禽肉區走,“被你氣著了,給我自己補補腦子。”
她“噗嗤”笑出聲,小跑跟上來,帆布鞋踩在地磚上的聲音清脆得像在數我的步子。
結賬出來,風裹著魚腥味不知道從哪裡吹來。
我單手拎袋子,另一隻手插兜,她走在我半步之後,也不再跟我並排走著,像一條不願越界的尾巴。
回到公寓,站在門口的那一刻,我的腦海裡像被雷擊中了一樣,所有的記憶一股腦地湧了上來。
我並不是單純地忘了帶鑰匙,而是——我根本沒有鑰匙。
昨晚我被鎖在門外整整一夜,冷風從樓道窗戶灌進來,我蜷縮在門口,腦子昏昏沉沉,直到天亮才拖著凍僵的身體去了附近的旅店。今天一整天,我整個人都像丟了魂,直到此刻站在門前,才徹底清醒過來。
而更讓我心驚的是——杉寶還在屋裡。
我走的時候門是反鎖的,他出不來,也沒人進去。也就是說,他已經被我一個人關在裡麵整整一天了,沒吃沒喝,甚至可能一直在等我回去。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撥通了牆上貼著的開鎖電話,手指都在發抖。
“學長,我們沒有走錯吧?”李若涵站在我身後,聲音裡帶著遲疑。
她看著那扇嶄新的門,眼神裡滿是疑惑。
但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杉寶,根本顧不上解釋。
“學長?”她又喊了我一聲。
“怎麼了?”我回頭看她,聲音有些發虛。
“你看起來……不太對勁。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她皺著眉,眼神裡是真切的擔心。
我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事情太複雜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
“事情有點複雜,我就不跟你說了,還是等開鎖的來吧。”
她沒再追問,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站在我旁邊,安靜地等著。
十幾分鐘後,開鎖師傅來了,拎著一個黑色工具包,臉上寫滿了“我不太好說話”。
我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跟他說明了情況。但他一聽我隻是租客,立刻皺起了眉:“你得先證明你是這房子的租客,身份證、租房合同,拿出來我看看。”
我愣住了。
我所有的東西——身份證、合同、鑰匙——全在屋裡。我根本證明不了我是誰。
我幾乎是哀求地跟他說:“師傅,我屋裡有個孩子,他被關裡麵一天了,真的不能再拖了。你先幫我開門,我進去拿證件給你看,行不行?”
他搖頭,語氣冷硬:“不行,規矩就是規矩。你拿不出證明,我不能開。”
我腦子“嗡”的一聲,情緒一下子崩了。
“我就是住這兒的!我還能騙你不成?孩子還在裡麵,他一天沒吃飯了!你要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