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個字,如同驚雷炸響在寂靜的夜色裡。
江迷霧清澈的大眼睛瞪得滾圓。
鹿聞聲瞳孔收縮,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當鬱仙親口證實,那股寒意還是瞬間爬滿了他的四肢百骸。
“你……你煉的?”
鬱仙默認的點頭。
江迷霧小臉皺成一團,“三師姐,你是要害死師尊嗎?這樣是不對的,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不能?”鬱仙聲音冰冷,“隻要她死了,就沒人再打罵我們,沒人再搶我們的東西了,這樣不好嗎?”
“可是……”江迷霧緊緊攥著懷裡的凝霜劍和劍穗,小聲反駁:“可是師尊她今天好像變好了,她把劍還給我,還給我包紮傷口。”
“變好?”鬱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點點小恩小惠就把你收買了?你彆忘了,自從宗主死後,她是怎麼對我們的,她根本就沒有把我們當人看。”
“四師弟你太天真了,她今天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裝模作樣演戲!就像藥仙穀那些人一樣,給你一點甜頭,讓你放鬆警惕,然後再把你推進更深的火坑。
她隻是在憋著更壞、更惡毒的主意,你千萬不要被她裝出來的表象騙了。”
她毫不留情地澆滅了江迷霧那點剛剛燃起的微弱的希望火苗。
江迷霧呆呆地看著鬱仙寫滿恨意和偏執的臉,小臉煞白,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鹿聞聲全程沉默著。
他沒有像江迷霧那樣震驚質問,也沒有像鬱仙那樣激烈宣泄。
他的目光深沉地投向身後那棟如同巨獸蟄伏的寢殿,那裡剛剛上演了一場無聲的驚雷,師尊收回的懲罰和那句“相信”……在他早慧的心中投下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漣漪。
好半晌,低聲道:“先回去吧。”
鬱仙最後看了一眼寢殿的方向,眼中是化不開的冰冷戒備,隨即轉身。
......
寢殿內。
雲見月躺倒在紫檀木大床上。
鹿聞聲和江迷霧或許被她的“糖衣炮彈”砸得暈頭轉向,升起一絲微弱的希冀,但這份信任脆弱得如同薄冰。
而鬱仙,她就像一隻渾身是刺、浸透了毒液的刺蝟,任何靠近都可能被她視為“目的不純”。
她望著殿頂的雕花,眼神放空,腦子裡不斷思考著接下來要如何做。
漸漸的,疲憊感襲來,她逐漸合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
尖銳淒厲的哭喊聲,穿透了雲見月的耳膜。
“救命——師尊求求您救救小師妹,小師妹要死了,嗚嗚嗚——”
雲見月猛地睜開眼。
眼前一片漆黑,隻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勾勒出殿內家具模糊的輪廓。
天竟然已經黑透了。
殿外撕心裂肺的哭喊讓她瞬間清醒。
“砰——”
殿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開,江迷霧小臉上滿是淚痕,他撲倒在雲見月床前,聲音嘶啞破碎:
“師尊,求求您,求求您快救救小師妹,渺渺……渺渺她不行了,她要死了,嗚嗚嗚……”
雲見月的心,隨著那“死”字,瞬間沉入了冰冷的深淵。
“渺渺怎麼了?”雲見月一把抓住江迷霧。
江迷霧小小的身體篩糠般抖著,淚流滿麵的抽噎,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隻是不斷重複著:“嗚嗚嗚……沒、沒有呼吸了……小師妹……要死了……師尊救救她……”
“渺渺在哪裡?快!帶我過去!”雲見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顧不得其他,翻身下床,連外袍都來不及披,赤著腳,一把拉起江迷霧冰涼的小手就往外衝。
夜色如墨,玄天宗一片死寂,隻有兩人急促慌亂的腳步聲。
很快,他們衝到了一間簡陋、透風的小屋前。
還未推門,裡麵帶著哭腔的焦急聲音便穿透薄薄的門板傳來。
“渺渺,渺渺你醒醒,看看大師兄啊。”
“她到底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
“怎麼辦?我們……我們要不要去找師尊?”
“找她?那個惡毒的女人,她巴不得我們都死掉,又怎麼會救渺渺,她隻會……”
“砰!”雲見月一腳踹開虛掩的房門,屋內昏暗的油燈光芒搖曳,映照出地上令人心碎的一幕。
小小的蘇渺渺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小臉呈現出駭人的青紫色,嘴唇發紺,胸口沒有絲毫起伏。
在她周圍,三個小小的身影圍成一圈,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渺渺!”雲見月的心猛地一顫,什麼都顧不上,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想要查看蘇渺渺的情況。
蕭星塵猛地張開雙臂死死攔在雲見月麵前,眼神裡充滿了戒備和厭惡。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不許你碰渺渺。”
雲見月心急如焚,蘇渺渺的狀態明顯是窒息,每一秒都關乎生死。
她焦急的解釋:“我隻是想救她,你先讓開,再耽誤下去,渺渺就真的沒救了。”
“你隻會害死她!”蕭星塵根本不信,寸步不讓。
過去的種種虐待,早已將“師尊即惡魔”的認知刻入了他的骨髓。
“大師兄,師尊真的會救小師妹的,你讓師尊試試吧。”江迷霧哭喊著撲過來,用力拉著蕭星塵的衣角。
鹿聞聲看著地上氣息全無的小師妹,又看看焦急的雲見月。
白天師尊還劍、包紮、溫和說話的片段在腦海中飛快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