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溫時酌再度睜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夜晚頂樓的風很大。
溫時酌緩緩坐起,看見了坐在天台邊緣的女人。
心沉了一下。
阮語冰...
她怎麼從精神病院裡逃出來了。
背對著他的女人似乎也察覺到溫時酌醒來。
猛然扭頭。
溫時酌被阮語冰如今的樣子嚇了一跳。
阮語冰整個人消瘦的可怕,完全就是一副骨架頂了層單薄的皮,頭發淩亂,眼睛外凸。
已經徹底沒有曾經精致高傲的樣子。
“小酌,過來媽媽這裡...”
阮語冰站在天台邊,朝縮在角落裡的溫時酌伸出了手。
“我討厭你!”
溫時酌結結實實挨了阮語冰一棍,後腦勺疼的厲害,但還是咬緊牙關把憋了這麼久的話喊了出來。
“你討厭我?你怎麼能討厭我...是我生了你,都怪溫朔寒,我們本來能過得很幸福的...”
事到如今,阮語冰仍舊沒覺得這是自己的錯。
仿佛她的下場都是彆人的罪過。
“沒有你,爸會和程叔叔過得很幸福。”
溫時酌的話激怒了阮語冰。
她最聽不得程綏影的名字。
更何況這話還是從溫時酌嘴裡說出來的。
這是她的兒子。
她生的兒子。
竟然向著程綏影那個死人。
“你和我起來,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今天溫朔寒要是不過來的話,我就帶著你從這上麵跳下去。”
阮語冰扯著掙紮的溫時酌把他拽到了高樓邊緣。
百來米的高度單是看起來就足以讓一個成年人腿軟害怕。
更何況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溫時酌臉被嚇得煞白,隻低頭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掙紮了。
生怕阮語冰發起瘋來直接把他推下去。
從這個高度掉下去,人就像被摔爛的西瓜,炸開一地紅瓤。
阮語冰不再說話,就這樣鉗製著溫時酌站在天台上。
兩個人被大風吹得搖搖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從高樓墜下。
樓梯間的門被男人大力推開。
急匆匆趕來的溫朔寒還在喘著粗氣。
接到阮語冰電話那刻溫朔寒就拚了命地朝這邊趕過來。
他虧欠酌酌太多了。
阮語冰要是真的想報複也應該衝著他來。
“溫朔寒...溫朔寒!”
消失了許久的人再度出現在自己麵前,阮語冰近乎歇斯底裡地喊著他的名字。
短短三個字被阮語冰翻來覆去的念叨,似乎恨不得把眼前這人生生撕碎。
溫朔寒就是她的劫難。
明明沒有遇到溫朔寒之前,自己的生活從來都是一帆風順的。
“阮語冰,你把酌酌放了,這件事和他沒關係!”
溫朔寒看著被阮語冰死死鉗住的孩子,擔憂驚慌各種情緒一股腦的湧了上來。
他甚至寧願自己和阮語冰一起掉下去。
“溫朔寒,你跳...你跳下去去我就放了他!你跳啊!”
阮語冰又往天台的邊緣挪了點距離,大半個身子都懸空在外,聲嘶力竭地尖吼,扯著溫時酌的手下意識地鬆了力道。
“行...我跳,你放過酌酌。”
溫朔寒這一年裡過得也不好。
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的整覺。
每晚躺在床上眼前都會閃回當年那場慘烈的車禍。
以及程綏影渾身是血控訴他和仇人在一起的樣子。
如今要是能把酌酌換回來,他也算解脫了。
溫朔寒舉起手朝著天台邊緣走去。
阮語冰死死盯著他,完全沒注意到逐漸向裡挪動的溫時酌。
“跳啊!”
溫朔寒同樣站在了高樓的邊緣。
低頭看了眼下麵隻剩線條的車流,笑著寬慰受驚的溫時酌。
“酌酌彆怕,不會有事的。”
聽到溫朔寒的話,溫時酌像是堅定了什麼決心,鼓起勇氣掙脫了阮語冰的拉扯。
“爸,彆跳!”
一個身影從高樓墜下砸在地上濺出一地血花。
“酌酌彆看。”
掉下去的不是溫朔寒。
阮語冰站的太靠邊緣。
溫時酌剛才掙紮的動作無意中推搡了她一把。
阮語冰就這樣失去平衡一腳踩空從樓上掉了下來。
甚至都沒來得及抓住天台邊緣。
溫時酌呆愣地站在那裡,想低頭往下看,卻被溫朔寒捂住眼睛抱了起來。
“不是酌酌的錯,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其實看阮語冰摔下去的那刻,溫朔寒莫名覺得暢快。
像是壓在他身上的大山終於被移開。
但他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安撫溫時酌。
沒有任何停歇就朝呆愣在那裡的孩童跑了過去。
緊緊地抱住。
“她沒有站穩才會掉下去的。”
溫時酌被他捂住眼睛,聽話地點點頭,垂在身側的手還在發抖。
沒有人看到,他剛才掙紮的故意推了阮語冰一把。
推完溫時酌就後悔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阮語冰已經掉下去,沒有回頭路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件事和他沒關係的。
阮語冰是自己沒站穩。
至少溫朔寒是這麼說的。
..........................................
得知阮語冰墜樓死亡的消息後,阮鬆韋當場就昏了過去被拉去醫院急救。
好在送醫及時,阮鬆韋雖然元氣大傷,但終究是沒有生命危險。
隻是聽到自己唯一女兒的死訊,這個叱吒商場的老人整個人都萎靡了。
他開這麼大的公司掙這麼多錢有什麼用?
他連自己的女兒都教不好?
在得知阮語冰是為了逼溫朔寒跳樓才會淪落到這個下場,阮鬆韋說不出一句話,隻是搖頭歎氣。
靜靜地看著守在床邊的溫時酌,
“酌酌,是外公對不起你和你爸爸,沒教好小語,等我死了阮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拿著這些東西,好好生活。”
阮鬆韋這些年身體狀況一直不好,早早地就開始安排信任的人變賣自己名下的不動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