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去了這麼久?”
溫時酌歸席,剛坐下去,就被端景耀捏住了手腕,低頭就對上這人微微眯起的狹長眸子。
他出去的太久。
端景耀已經起疑了。
溫時酌淡定回話,
“回來的時候,有點不認路,多繞了幾圈。”
端景耀聞言點頭算是信了,但還是多說了句,
“我不是讓丫鬟給你帶路了嗎?丟下主子就跑的丫鬟,沒必要待在宮中了。”
溫時酌聽出他話中算賬的意味,趕緊解釋,
“是我讓她回去的,若有什麼事,與她無關。”
不過端景耀似乎也隻是想嚇唬嚇唬他。
隻說了這句,便沒再提那丫鬟的事。
歌舞升平。
坐在高台上的老皇帝瞪著混濁的眼睛欣賞著盛大的宴席。
隻要他一日還坐在這個位置上。
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就得乖乖給他跪下行禮。
在高位上坐的越久,人就越怕死,越渴望權利。
老皇帝也不例外。
就算他明知自己坐不穩這個龍椅。
就算他知道自己年紀大了,沒多少活頭了。
他還是不甘心就這樣草草退位。
把皇位交給端景耀。
皇帝並不喜歡太子。
端景耀不像他,也不像皇後。
他就像一隻嗜血吞肉的野狗。
虎視眈眈地覬覦自己父皇的位置。
皇帝心知肚明,隻要他稍一鬆懈,端景耀就會想辦法讓他殯天。
所以這麼些年,皇帝一直提防著端景耀,試圖分走他手上的權勢。
還特地扶植其他皇子。
就是為了掣肘端景耀。
“陛下,用些茶吧。”
明豔雍容的皇後把酒杯挪開,換上茶水,溫柔小意出聲。
皇帝回過神,笑道,
“還是你最懂朕,酒喝多了,這胃燒的慌...”
坐在兩人旁邊的端淩霄也趕緊跟著開口,
“父皇還是要多注意身子,若是病了,兒臣和母後會替父皇憂心的。”
端淩霄同端景耀雖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但兩人無論是相貌還是性子都大相徑庭。
皇帝更喜歡這個小兒子。
從端淩霄的身上他察覺不到那種威脅,那種即將被人從皇位上驅逐下來的威脅。
再加上端淩霄長得更像皇後,而且孝順會察言觀色,說話還好聽。
所以他偏愛端淩霄。
厭惡端景耀。
皇帝甚至想過,若他哪日要駕崩了,就留聖旨把皇位傳給端淩霄。
“朕的身體,朕自己心裡清楚,就不用淩霄替朕費心了。”
皇帝笑著打趣自己的小兒子。
三人其樂融融地笑鬨。
身為太子的端景耀卻顯得與這場麵格格不入。
就連本屬於他的位置,都被端淩霄霸占。
端景耀視線掃過那邊,心下冷笑。
若是這老皇帝知道他最疼愛的小兒子給他下了慢性毒藥,又該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
想到這裡,端景耀唇角似有若無的笑容消失,神色陰沉冰冷,淡淡的殺意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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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景耀...端景耀...”
溫時酌扯著這人的衣袖,一連喊了幾聲,都沒得到答複。
疑惑他在出神想什麼的時候。
端景耀兀地垂眸看向他,抬手順順他的發尾,平靜道,
“喚我有何事?”
溫時酌視線隔著半透的麵紗定在不遠處緩緩走上來的太監。
如他所料,嚴語澤成功混入其中。
正端著托盤隨剩餘太監往前走,看方向是朝著那丞相的。
毒應當已經下了。
剩下的,還得靠自己才能幫嚴語澤脫身。
溫時酌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真倒黴。
一個兩個的。
都得讓他來收拾殘局。
思慮間,嚴澤語已經倒好了酒。
隨一眾太監退場。
臨走前,溫時酌覺得這人似乎朝他這邊看了眼。
隻是遠遠的那麼一眼,隔著麵紗影影綽綽看不清楚,所以溫時酌也不確定。
他隻希望嚴語澤,能聽他的話,趕緊離開皇宮。
否則等會這人若還是被搜了出來。
那溫時酌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儘棄了。
“你在看誰?”
端景耀不滿這人明明喚了自己,卻又出神。
固執地掰過他的臉。
隻讓他盯著自己看。
“那人你認識嗎?”
溫時酌輕聲道。
端景耀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不明所以,
“孫資,你問他乾什麼?”
孫資,當朝丞相。
就算不是一手遮天,手裡捏著的權利也不小。
“他一直在看我,我不喜歡。”
溫時酌低頭,輕飄飄一句。
端景耀不疑有他。
孫資好色一事眾所周知。
強搶民女的事,他做的也不少。
百姓對他哀聲哉道。
就連同朝官員,彈劾他的也多。
批鬥孫資罪行的奏折都能把禦案給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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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景耀厭惡他的作風。
但也沒打算收拾他。
孫資早早就站了隊,對端景耀而言是巨大的助力。
端景耀隻等自己日後繼位,再慢慢清算這些大臣。
隻是...
端景耀感受到自己衣袖被牽扯。
儘管隔著麵紗,似乎也能感受到溫時酌的不安。
孫資明知溫時酌是他帶來的。
還不安分。
端景耀捏著酒杯的手緊了緊,遠遠朝孫資舉起,警告的意味明顯。
孫資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但太子殿下這動作,他也不敢不動彈。
端景耀敬酒,他是必須得喝的。
孫資也顧不得自己所謂的小心謹慎,趕緊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儘。
喝完還討好的朝端景耀遞了遞杯子,胖到睜不開眼睛的臉擠出一抹討好的笑。
溫時酌見他喝下,鬆了口氣。
看來想除掉這丞相也沒多難。
虧得嚴語澤謀劃這麼久,恨不得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隻是...
溫時酌看著正給他剝葡萄皮的端景耀。
開始思索自己等會該怎麼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