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因沒有強行再拉她。
他鬆開了手,任由她踉蹌著後退,撞在冷色調牆壁上,蜷縮成一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奎因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安稚崩潰哭泣的樣子。
手腕上的小黑蛇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激烈情緒驚擾,微微昂起了頭。
房間裡隻剩下安稚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看著那個哭得喘不上氣的小小身影,看著她因為純粹的恐懼和委屈而劇烈顫抖。
她頭頂的蘑菇光芒黯淡到了極致,仿佛隨時會熄滅,和她主人一樣脆弱不堪。
他試圖塞給她一點自保的本領。
哪怕隻是克服對一條無害小蛇的恐懼。
讓她在麵對未知時,不至於死得那麼快,那麼……
無價值。
但他失敗了。
徹徹底底。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拚命掙紮時的溫熱和顫抖的力度。
那力量如此微弱,卻又如此決絕地抗拒著他給予的教導。
這不是武器,不是工具,甚至不是一個合格的“樣本”。
這隻是一個。
柔軟的、未經世事的小女孩。
一個會因為一條小蛇就嚇得魂飛魄散、哭得天昏地暗的孩子。
她純淨得像一張白紙,卻也脆弱得像清晨的露珠,輕輕一碰,就會破碎消散。
教她?讓她彆那麼快死掉?
奎因帶著一絲自嘲,又像是徹底看透後的漠然。
他太高估她了。
或者說,他試圖在一個根本不該被雕琢的“東西”上浪費時間。
她學不會。
也不需要學會。
她的價值,本就不在於此。
手腕上的小黑蛇感受到主人心緒的轉變,安靜地伏了下去。
奎因最後看了一眼縮在牆角、哭得幾乎脫力的小小身影,和她頭頂那朵光芒微弱、仿佛隨時會凋零的蘑菇。
他沒有再說話。
轉身。
拉開門。
無聲地走了出去。
將那片壓抑的哭泣和絕望的脆弱,徹底關在了身後冰冷的房間裡。
門鎖落下的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
宣告著某種徒勞嘗試的終結。
安稚打了個冷顫,把臉深深埋進膝蓋裡。
不知過了多久,安稚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眼前是朦朦朧朧的一片。
像是被什麼遮住了光源。
安稚掙紮了一下,把頭探出來。
她被蓋了一張又厚又重的羊絨毯。
房間裡安靜得可怕。
安稚忍不住,偷偷抬起濕漉漉的小臉,從手臂縫隙裡往外瞄。
奎因就在幾步開外,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
見安稚醒了,他半蹲下來。
安稚對上他的眼睛,一時間竟不知是縮頭好還是呆著好。
奎因從她懷裡拎出蘑菇,放在地上。
手腕上那道黑影慢慢探出來。
小心翼翼,帶著點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