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感受到主人離開,似乎鬆了口氣,又往溫暖的蘑菇上貼緊了一點,發出滿足的細小嘶嘶聲。
安稚低頭看看手帕,又摸摸麵前的菇菇,再想想那個可怕叔叔最後說的話……
壞叔叔好像也沒有那麼壞到骨子裡?
至少,他讓不嚇她了。
還……給了她擦眼淚的布
還要給她……
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安心感,悄悄地從心底冒了個小芽。
門外,疤臉男一邊快步走向廚房,一邊壓低聲音對旁邊的手下吩咐:“快去!弄溫羊奶,最近小崽子裡最火的那個餅乾是什麼來著?”他臉上還帶著沒褪去的震驚。
老大這態度……這架勢……
不是塊敲門磚嗎?
老大啥時候這樣過。
他不大的腦仁飛速甩成了核桃。
莫非……
這是要把她“供”起來的意思?
據點裡安靜的氣氛裂了條縫。
所有人都意識到,那個被奎因老大親自帶回來、讓影都變得“諂媚”的小女孩,她的地位,可能遠比他們想象的要特殊得多。
……
疤臉男那句“供起來”的念頭還沒散,熱氣騰騰的食物就被兩個平時負責搬運重物的彪形大漢,用一輛擦得鋥亮的小推車小心翼翼地推了進來。
食物的香氣瞬間驅散了房間裡的寒意。
疤臉男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上前一步。
他努力想擠出個“和善”的表情,奈何臉上那道疤實在猙獰,肌肉扭曲的結果反而更顯凶悍。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這輩子都沒用過的、刻意放軟的聲音開始報菜名:
“咳…小…小小姐,請用。”
他舌頭有點打結,“剛擠的哞哞獸頂鮮奶,已經加熱過了;加了蜜糖的可可餅乾圈;白水河最嫩的粉蝦做的蝦餃;糯米灌的香腸;還有甜滋滋的圓子藕羹。”
每報一樣,後麵推車的兩個大漢就配合著揭開一個餐盤蓋,動作輕巧得像捧著易碎的珍寶。
熱氣騰騰、精致噴香的食物瞬間呈現在安稚眼前,色澤誘人,分量十足,堆滿了推車。
安稚坐在高腳凳上,小腳懸空晃著。
她看著那些對她來說過於豐盛的食物,小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她偷偷咽了口唾沫。
奎因站在推車旁。
他沒看那些食物,深沉的視線落在安稚那張還帶著點淚痕的小臉上。
她頭頂的菇菇似乎也感受到了食物的香氣,微弱的光芒都仿佛明亮了一點點。
“吃吧。”
奎因開口。
安稚拿起勺子,剛想去舀那碗看起來軟糯香甜的圓子藕羹,卻發現整個房間裡,除了她,沒有一個人動。
疤臉男垂手肅立,腰板挺得筆直,目不斜視。
推車的兩個大漢像兩尊門神,杵在推車後麵,呼吸都放輕了。
門口守衛的身影在門縫裡若隱若現,同樣紋絲不動。
所有人的目光,或直接,或隱晦,都聚焦在她——這個坐在高腳凳上的小小身影上。
那種感覺,仿佛她不是在一個簡陋據點裡準備吃飯,而是在一個肅穆的殿堂裡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
而她,是唯一的主角。
安稚握著勺子的手頓住了。
她感到一種巨大的、無形的壓力。
她怯生生地抬起小臉,看向房間裡唯一能給她答案的人——那個可怕的奎因叔叔。
奎因正看著她,深眸裡看不出情緒。
安稚鼓起勇氣,用細細的、帶著點困惑和不安的聲音,小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