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江小滿便起床忙活了。
她去廚房裡看了一眼昨晚熬的豬皮凍,已經凝結成塊,不枉費她特意為它買了兩大塊冰。
此地沒有絞肉機,隻能靠她拿刀一下下純手工剁。砧板的“咚咚”聲在灶房裡回蕩,說實話,這還是她頭回剁這麼多肉餡,胳膊早就酸了。
第一天支攤子,江小滿也不確定能賣出去多少個,便取了個好兆頭,備下了100隻小籠包的餡料和麵皮。
想著有冰塊鎮著,她還特意做了涼粉,放上胡瓜絲,澆上她特製的茱萸醬,解暑又開胃。
餛飩的準備工作相對簡單,她打算去攤子上現擀現賣。
小籠包定價三文錢一個,一籠八個,開業大酬賓,買一籠小籠包送一小碗餛飩(五隻)。
她包的餛飩,個個都快趕上她手掌心大,她準備賣六文錢一碗(十隻)。
如果今天全都能賣光,她正在心裡算著賬,灶房門口忽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抬眸,“你怎麼來了?”
上官燼走到她身側,見她額角滲著薄汗,十分順手地接過她手上的兩把大菜刀,手腕一轉便繼續剁起來,力道比她穩得多,“這攤子又不是你一人的。”
江小滿也不和他客氣,“我算過了,如果我今天能將準備的食材全都賣了,咱們就能收1000枚銅錢,扣除食材本錢,毛利能有700文。”
上官燼笑著搖頭,“都沒出攤,怎能保證一定能全賣光!”
江小滿抬眸衝他燦爛笑著,眸中熠熠生輝,“要相信,相信的力量啊!”
本已走到灶房門口的陳嬤嬤,聽到灶房裡小兩口有說有笑,腳步頓了頓,笑著搖頭,沒有進去打擾他們。
兩人推著車出門時,天際邊還浸在濃墨裡,隻有幾顆殘星掛在空中。
他們兩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東方的墨色漸漸淡了,像被誰潑了碗淡青的彩墨,晨光漸漸暈開。
遠處的樹梢先是染了層朦朧的白,接著透出粉,最後被硬生生拽出一抹金紅,太陽出來了。
越靠近集市入口,江小滿這心就越緊張,話也開始變多起來,“阿燼,你說,會有人喜歡吃我做的小籠包嗎?”
“應該會有的吧!”她小聲嘀咕著,聲音裡帶著點底氣不足,“陳嬤嬤、娘、阿義、阿勇他們都愛吃。”
晨露打濕了她的鬢角,幾縷碎發貼在臉頰上,那雙總是明媚閃亮的眸子裡,此刻竟透著些許忐忑。
上官燼沒回頭,推著車的手卻穩了穩,車輪碾過碎青石磚,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他的嘴角不自覺上揚,連帶著背影裡都透著股藏不住的輕鬆肆意,似是在說,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集市裡大多商販都是熟麵孔,偶有新來的,總能第一時間勾住來往行人的目光。
更彆提上官燼、江小滿這一對,男的豐神俊逸、女的靈秀嬌俏,兩人往攤子上一站,本身就是道亮眼的景致,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推車剛用石塊墊穩,江小滿正忙著往外掏碗筷,就有位挎著菜籃的嬸娘湊過來,指著籠屜好奇問,“姑娘這是賣什麼?瞧這竹籠,是包子?”
江小滿瞬間來了精神!頭筆生意來了!
她一早便備下了五籠小籠包,方才路上她算著時辰,讓上官燼將一爐子將小籠包蒸了起來,此刻正是出籠的最佳時候。
她利落地掀開籠蓋,一股混著肉香與麵香的熱氣“騰一下”地湧出來,裹著細密的白氣散開後,便露出籠屜裡的小籠包來。
個個圓滾飽滿,薄皮透著半透明的熒光,隱隱能看見裡麵的肉餡和湯汁,看得人喉頭一動。
“嬸娘,好眼光!”江小滿笑著介紹,“這是小籠包,純肉餡的,您瞧這皮薄的,包您一口咬下去,醬汁能鮮得直冒!”
“純肉餡的?”嬸娘顯然有些驚訝,在她看來,尋常包子多是菜的,就算是有肉的也多是肉渣,純肉的實在是少見,“那得多少錢一個?”
“三文錢一個!”江小滿見周圍又圍了兩人,趕緊揚聲吆喝,“今日開業大酬賓,買一籠,八隻小籠包,就送一小碗三鮮餶飿,實實在在的優惠!”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三鮮?哪三鮮?”旁邊以為挑著擔子的老漢也湊了過來,顯然被勾起了興趣。
江小滿眨眨眼,故意賣了個關子,“大爺,您買一籠嘗嘗,不就知道是哪三鮮了?”
她說著掀開竹扁,露出裡麵碼得整整齊齊的餛飩,“你瞧我這餶飿,個頭都快趕上我巴掌大了,單買一碗十隻才六文錢,實惠得很!”
江小滿見圍觀者不少,卻沒人敢做第一個嘗鮮的,心裡不免有些發急,眼尾悄悄瞟向正在擺桌椅的上官燼,眼底透著點求助的意味。
就在這時,人群後忽然伸出一隻白嫩的手,伴著清朗的少年音,“姐姐,我要兩隻小籠包,一小碗餶飿,可行?”
江小滿順著聲音望去,眼睛頓時亮了,竟是那日被她“英雄救美”救下的書生少年!
她忙揚聲應著,“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