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下，好似又想到了什麼，小嘴裡麵又低低的嘀咕：“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有美酒相伴……”
相柳輕聲一笑，笑聲如同春風拂過竹林，帶著幾分慵懶與寵溺，他拿著絲帕，輕輕拭去小夭嘴角琥珀色的鹵汁。
陽光透過涼亭的藤編頂棚，在青玉桌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些跳動的光點像是活了一般，隨著微風在兩人衣袂間遊走。
"慢些吃，又沒人與你搶。"相柳說著，又夾起一個肥嘟嘟的鴨掌，鴨掌的膠質在陽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顫巍巍地懸在筷尖上。
小夭一下便張嘴接住，貝齒一合咬下一大塊，她滿足地眯起眼睛，相柳順手又往她嘴裡送了一些果醬解膩。
桌上一旁的青銅冰鑒冒著絲絲靈氣，裡麵放著楊梅飲，小夭啃完鴨掌，捧起青瓷盞大喝一口，茶水順著她纖細的脖頸流下，在衣襟上洇開一絲深色的痕跡。
她索性甩開筷子，十指纖纖直接抓起一隻醬色透亮的鴨掌啃了起來。
相柳搖頭輕笑，自己則不緊不慢地吃著炙鹿肉串。
"哢嚓"一聲脆響，小夭咬開鴨掌的脆骨，油花在她唇間綻放。
不過盞茶功夫，剔透的骨頭就在案幾上壘成小山，盤裡的鴨掌、鴨脖、雞爪漸漸消失。
相柳突然變戲法似的摸出個白瓷酒壺，壺身口處覆著層細軟的絨毛，像一圈初雪，他仰頭飲下一口酒。
小夭正對付著個雞爪，見狀眼睛都直了，啃骨頭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她借著捋頭發的姿勢偷瞄那酒壺，鼻尖微微聳動，像隻嗅到魚腥的小貓。
相柳偏偏在這時轉頭，她立刻假裝專心致誌地研究雞爪上的紋路，心裡卻把相柳罵了好幾遍——這個九頭妖絕對是故意的，又在她麵前喝酒，又不給她喝，明明知道她想喝！
接連又消滅了幾個軟糯無比的大雞爪，此時的她已經吃成了一個小花貓，嘴角和幾個指尖都沾上了鹵汁兒。
她看了一眼旁邊慢慢吃著肉串兒喝著酒的相柳，她拿起一根鴨脖，捏著鴨脖骨頭兩端輕輕一掰，顫巍巍的髓脂如同凝脂，在陽光下泛著誘人的金光。
她獻寶似的遞到相柳嘴邊："這個最好吃！"
相柳輕笑，低頭吮了一口，他眸光一閃："有些辣了。"
小夭脫口便說："有嗎？我沒覺得辣...唔！"
溫軟的唇突然堵住她的反駁，相柳的舌尖掠過她的唇，慢條斯理地卷走殘留的辣意，分開時還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她唇角："現在不辣了。"
……
日子如溪水般靜靜流淌，清晨，薄霧如紗，輕輕籠罩著山穀。
小夭披散著長發，赤足踩在濕潤的草地上，指尖拂過藥田裡新抽芽的靈藥。
那些珍稀的藥草，是相柳特意命人尋來的，每一株都價值連城，甚至有些都已絕跡於大荒。
她小心翼翼地將它們移植到藥田裡，每日以靈力滋養，看著它們一點點抽枝展葉，心中滿足無比。
藥田與帳篷之間，她用靈木圍出一方小院，木柵欄上纏繞著細碎的藤蔓，開出星星點點的小花。
院中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檀木架子，上麵晾曬著各式各樣的藥材，風一吹，便飄出淡淡的藥香。
幾架藤蔓爬滿院裡的高架，五顏六色的花朵垂落，在陽光下搖曳生姿。
藤架下，用千年檀木打造的搖椅輕輕晃動，小夭常常躺在上麵，捧著一卷醫書，或是提筆記錄藥草的特性，或是書寫劄記。
偶爾也會懶洋洋地打個盹兒，任由陽光透過藤葉，在她臉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相柳總是變著法子給她做好吃的，有時是鮮美的靈獸肉炙烤得外酥裡嫩，有時是山間的野味，有時則是他從深海帶回的珍稀海味，烹飪得香氣四溢。
小夭常常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誇讚：“九命廚娘，你這手藝，隨便開個酒樓都能賺翻。”
相柳便挑眉看她，慢悠悠地倒一杯酒，故意在她麵前晃一圈，惹得她眼巴巴地盯著，卻又故意不給她喝，直到她氣鼓鼓地伸手來搶，他才笑著喝下去。
左耳幾乎日日都來，巴不得寸步不離地守著她，蓐收、離戎昶、烈陽等人也時常造訪，有時會給她帶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有時跟她一起吃飯聊天。
豐隆來得也勤，隻是每次來時，眉宇間總帶著幾分沉鬱，欲言又止。
小夭知道他在想什麼，後來與相柳商議後，決定廢去辰榮馨悅的靈力，將她囚禁於赤水後山的禁地。
小夭本以為她必死無疑，畢竟她中了相柳的毒，卻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竟硬生生扛了過來。
雖然一身修為儘廢，但終究保住了一條命，赤水和辰榮的長老們對此感激不已。
豐隆也終於恢複了往日爽朗的性子，甚至偶爾還會和相柳鬥幾句嘴，雖然每次都被相柳輕飄飄的一句話噎得無言以對。
辰榮熠親自登門道謝好幾次，眼中滿是複雜情緒，赤水族長倒是隻來過一次。
洪江也來了好幾次，他如今身體已大有好轉，隻是靈力尚未完全恢複，他每次來，都會帶些罕見的靈藥。
送來的藥和食物依然如同流水一樣，不過，在她那天第二次喝下那碗紅色的藥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喝過那種奇異的藥。
不過讓她有些氣結的是，雖然吃食如同流水一樣天天送過來，每日送來的食盒裡，山珍海味、靈果蜜餞樣樣不缺，可偏偏見不到一滴酒。
就連鹵鴨爪、醬鴨脖，也變成了三五天才供應一次的稀罕物。
小夭起初還耐著性子等，後來實在忍不住，某日趁著相柳不在，偷偷拽住珊瑚，壓低聲音道：“珊瑚，你去幫我弄幾壺酒來，要烈一點的。”
珊瑚麵露難色，支支吾吾道：“王姬……這、這不行……”
小夭瞪大眼睛：“怎麼不行？不就是酒嗎？”
珊瑚苦著臉，小聲道：“相柳大人吩咐過了，誰要是敢給您酒，他就把誰扔進海裡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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