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時沒說話,走到洞口邊,探頭往下看。洞不深,大概三丈多,裡麵黑黢黢的,隻能看到礦燈照出的一小片範圍,洞壁挖得很規整,是標準的南派“圓洞”——南派講究“南圓北方”,圓洞受力均勻,不容易塌,北派則喜歡挖方洞,方便架木板。
他從李超手裡拿過礦燈,打開開關,光柱直射下去。洞壁上能看到明顯的鑿痕,到了下半段,鑿痕變得雜亂,還有不少新鮮的劃痕,顯然是遇到石牆後反複嘗試留下的。
“我能下去看看嗎?”艾時抬頭問劉胖子。
劉胖子沒猶豫:“當然能。不過得委屈你鑽洞,這洞按我的身材挖的,你比我瘦,應該沒問題。”他從牆角拿起一卷繩索,“係上安全繩,李超在上麵拉著,有情況你就喊一聲。”
艾時接過繩索,係在腰上,又檢查了一遍礦燈:“孫大哥說主墓室在‘丙’位?”
“沒錯。”孫宇肯定地點頭,“按‘四象’,左青龍東)右白虎西),前朱雀南)後玄武北),文官墓重‘朱雀展翅’,主墓室必在南方。”
艾時卻搖了搖頭,礦燈的光柱在洞壁上掃了一圈:“南派看‘地脈’,北派看‘天相’。你們隻算了地脈,沒算天星。”他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畫了個簡易的星圖,“最近‘文昌星’主文運)在‘庚’位正西偏南),按‘天星配地脈’,主墓室該在‘庚’位才對。你們在‘丙’位遇到石牆,不是石牆硬,是找錯了方向——那石牆是‘鎮煞牆’,專門擋錯了方位的盜墓賊。”
孫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湊過來看地上的星圖,手指在“庚”位上點了點:“‘文昌星’配‘庚’位……火生金,金生水,水養文……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光顧著看地脈,忘了天星移位了!”
劉胖子和李超也圍了過來,聽得直點頭。劉胖子拍了拍艾時的肩膀,力道比剛才重了些:“小老弟,真有你的!這本事,怪不得能在秦嶺出彩!”
艾時站起身,把礦燈戴在頭上:“先彆誇,我下去看看再說。要是真在‘庚’位,咱們得重新打盜洞,繞開那道鎮煞牆。”
李超已經把安全繩的另一頭係在八仙桌的桌腿上,桌腿雖然晃悠,但埋在土裡半尺深,足夠結實。“我跟你一起下去?”
“不用。”艾時彎腰鑽進洞口,“我一個人方便,有情況再叫你。”
洞口很窄,剛夠一個人蜷縮著往下爬。洞壁的土很濕,沾了滿手,帶著股冰涼的潮氣。艾時一邊往下爬,一邊用礦燈照四周,果然在靠近底部的位置看到了那道石牆——青灰色的,表麵平整,看不到一絲縫隙,上麵還能看到炸藥炸過的痕跡,隻留下幾個淺淺的白印。
他用手摸了摸石牆,冰涼堅硬,指尖傳來細微的震動,像是牆後麵有什麼東西在輕微晃動。他心裡一動,掏出隨身攜帶的小羅盤這玩意兒他一直貼身藏著,落水時都沒丟),平放在石牆上。
羅盤的指針瘋狂旋轉起來,轉了幾圈後,突然指向正西偏南的方向——正是“庚”位。
艾時心裡有底了。他衝著上麵喊:“劉大哥,孫大哥,你們猜得沒錯,是宋代文官墓。但主墓室不在‘丙’位,在‘庚’位!那道石牆是‘鎮煞牆’,擋的就是錯向的人!”
上麵傳來劉胖子的喊聲:“那咋整?重新打洞?”
“對!”艾時喊道,“從‘庚’位打,避開鎮煞牆,沿著石牆邊緣挖,最多一天就能到主墓室!”
他正說著,突然聽到石牆後麵傳來“哢噠”一聲輕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碰動了。他猛地把耳朵貼在石牆上,屏住呼吸——裡麵傳來微弱的“滴答”聲,像是水滴落在空桶裡,又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輕輕刮牆。
艾時的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這墓少說埋了八百多年,裡麵怎麼會有動靜?
他不敢再多待,對著上麵喊:“我上去了!有新發現!”
李超在上麵使勁拉安全繩,艾時借著拉力往上爬,心裡卻反複琢磨著那聲“滴答”和刮牆聲。這宋代文官墓,怕是比他們想的要複雜得多。
爬出洞口時,劉胖子他們正圍著孫宇看新畫的圖紙。見艾時上來,劉胖子趕緊問:“咋了?發現啥了?”
艾時摘下礦燈,擦了擦臉上的土,聲音有點沉:“石牆後麵有動靜。像是……有人。”
這話一出,屋裡瞬間安靜了。李超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工兵鏟,孫宇的臉色白了白,劉胖子皺著眉,沒說話,隻是把桌上的搪瓷缸子又往旁邊挪了挪。
爐火裡的煤塊“啪”地爆了一聲,火星濺到地上,很快就滅了。洞口氣眼冒出的土腥味越來越濃,混著屋裡的煤煙味,讓人心裡發堵。
艾時知道,這趟活兒,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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