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透亮,王家小院就進入了高速運轉模式。
大哥王大牛、大嫂劉氏、二哥王二牛,再加上老娘趙氏,四人一起出了門!背著草筐,手裡拿著鐮刀,雄赳赳氣昂昂,不像去打豬草,倒像是要去打江山!
昨天傍晚,王金寶和王二牛收豬回來的路上,特意繞著村子多走了半圈,讓村裡那些納涼吃飯的鄉親們都看見了車上那幾頭新添的、哼哼唧唧的半大豬崽子。
“喲?金寶老弟,行啊!又添牲口了?”
“王屠戶,這是要大乾一場啊!豬崽子瞧著精神!”
“嗨,瞎忙活唄!”王金寶笑得憨厚,臉上也帶著掩飾不住的開心勁兒,村裡人隻以為他為這幾頭豬崽子開心。
這幾頭實打實的豬崽子,完美地解釋了為什麼今天起,王家打草的人馬都翻了倍。村裡人看著他們背回來小山似的“豬草”,頂多感歎一句“王家乾活是真下死力氣”,或者“為了喂那幾張嘴真不容易”,倒沒誰想歪。
“豬草”一運回院,院門立刻掩上大半。一家人分工明確,老娘趙氏坐鎮指揮,眼神銳利。
大嫂劉氏和大哥王大牛負責粗分揀,把那些一眼看過去就不是草藥的野草除掉。
精細活兒交給心思細的趙氏和王三牛。
王三牛眼尖手快,一邊翻撿一邊小聲指點:“娘,看這個鋸齒邊帶白漿的,是蒲公英……對,這個大的葉子有刺的是大黃……”
二哥王二牛今天被分配了重要任務——晾曬。他在靠牆的陰涼處鋪了幾張大大的破葦席,把初步分揀好的草藥均勻攤開。動作小心翼翼,還特意找了幾個磨刀石壓在簸箕邊上,防止被一陣風刮跑。那謹慎勁兒,比他伺候肉攤還上心。
夏日正午的毒日頭是最好的烘乾機。頭天曬的草藥,第二天一早就乾得差不多了。幾天時間,後院裡那些破席子上,乾草藥小山一樣,一茬茬地收,一茬茬地曬。很快,角落裡就堆起了好幾個鼓鼓囊囊的大麻袋。
趁著天才蒙蒙亮,淩晨雞叫頭遍、村裡人還迷糊的時辰,王金寶和王二牛合力把幾麻袋草藥搬上獨輪車,蓋得嚴嚴實實,悄沒聲兒地推著出了村,繞道上了去鎮子的路。
太陽剛爬上山頭,他們已經到了仁心堂後門,安靜的等待仁心堂開門,這是上次臨走前王大夫特地交代的。
再回來時,王金寶那布滿皺紋的臉上,每一條褶子都透著壓不住的喜氣!他進屋關好門,等一家人都圍攏過來,才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個沉甸甸的灰布錢袋,抖落出幾塊大小不一的散碎銀子,還有不少串好的銅錢!
“喏!攏共……一兩半!”王金寶的聲音帶著點微微的顫抖但更多是開心!
“一兩半?!”
“老天爺!”
“真……真值這麼多?”
屋裡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一兩半銀子!頂他們辛苦宰殺賣掉兩頭豬的純利了!
巨大的驚喜讓每個人分外開心!就連平時最沉得住氣的大哥王大牛,也激動得搓著手,黑臉上泛起紅光。大嫂劉氏捂著嘴,差點又要叫出聲,被趙氏一個眼刀子瞪了回去。
所有人乾勁更足了!
打草更勤,挑揀更細,晾曬更上心!
整個夏天,王家小院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帶著點苦澀的草藥香氣。
這樣熱火朝天地乾到秋收前,村子方圓幾裡地內,那些野生的、常見的蒲公英、車前草之類,肉眼可見地稀少了。再想“打豬草”打到滿滿當當,就得往更偏遠的山坡或者山腳轉悠了。王金寶心裡警鈴大作,立刻讓收手。
“行了,見好就收!彆往山上鑽了,太紮眼!”王金寶果斷下了命令。
就這短短兩個多月的功夫,靠著這些不起眼的“爛草葉子”,王家前前後後進賬了十幾兩銀子!要不是後麵實在不敢再大張旗鼓地去更遠的地方采,那銀子還能更多!
秋收時節一到,整個清水村都陷入了搶收玉米的忙碌裡。王家更是全家老少齊上陣!力氣優勢此刻發揮得淋漓儘致。彆人家壯勞力累死累活忙活一整天才能乾完的活,王家父子兄弟齊動手,配合默契,半天就割倒了一大片!捆紮、搬運、脫粒……那效率,看得其他人家眼都直了!
連帶著虎妞和狗娃,都在地裡幫著撿遺落的小玉米棒子,小臉上糊著泥,乾得熱火朝天。
收完金燦燦的玉米棒子,緊跟著就是翻地、點種冬小麥。一場緊跟著一場的農忙下來,累是真累,但看著家裡新堆起的玉米堆,每個人都覺得踏實。
老天爺今年也算開眼。雖然夏初旱了點,但後麵幾場雨來得及時,把眼看要蔫掉的玉米苗又給救活了。
王家的地多,打下來的糧食自然也多。留足了全家一年嚼裹的口糧(彆人家留一兩成就夠的口糧,到王家這兒愣是留了三成才勉強夠填那幾口巨胃),再刨掉該交的賦稅,剩下的糧食賣到鎮上糧行,也換回了不少銀子!
秋天的山野慢慢蕭條了下來,野草也變得枯黃貼附在土地上,草藥也基本找不到了。仁心堂王大夫自然也知道,也沒多說什麼,告知他們明年開春了繼續“送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