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切半斤豬頭肉!”
“我要一斤豬肝!帶點湯!”
“給我留點肥腸!”
王大牛收錢,王二牛幫著切肉、遞餅,劉氏忙著夾饃、澆汁,王金寶揮刀不停。
小小的攤位被圍得水泄不通,銅錢叮叮當當落入錢匣的聲音不絕於耳。讚歎聲、咀嚼聲、催促聲交織成一片。
“這味兒絕了!豬下水咋能做得一點腥臊沒有?”
“這鹵湯澆餅上,神仙都不換!”
“老板,明兒還來不?給我留兩個夾饃!”
王明遠站在人群外緣,看著這火爆的場麵,嘴角忍不住上揚。
他本打算等中午下課再來看看銷售情況,沒想到這架勢,彆說撐到中午,能撐過半個時辰都算奇跡!
果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鍋裡的鹵味、籃裡的餅子,竟被搶購一空!
連盆底那點鹵汁都被一個食客央求著花錢買走了,說是回家拌麵吃。王金寶咧著嘴,露出白牙,笑得見牙不見眼,一邊收攤一邊不住地對沒買到的食客拱手致歉,承諾明日一定多做些。
“爹,時辰不早,我得去學堂了!”王明遠看著天色喊道。
“快去快去!莫誤了夫子的課!”王金寶頭也不抬地應著,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老大,老二,趕緊收拾!今兒咱得多跑幾個村收豬下水!再不行,殺頭整豬!他大嫂,”他轉頭對劉氏說,“你回去幫你娘,多烙餅!翻倍烙!”
一家人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乾勁,推著空車,腳步輕快地各自奔向自己的任務。
小院裡,趙氏早已得了劉氏提前跑回來的報信,婆媳倆圍著麵盆,和麵、揉麵、擀餅,灶膛的火燒得旺旺的,鐵鏊子上白氣升騰,一張張圓圓的餅子被烙得兩麵焦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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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王明遠和王二牛到家。
剛進院門,就被守候已久的王金寶一把拉住胳膊,神秘兮兮地拽進了正屋。
屋裡點著油燈,光線昏黃,卻見全家人——王大牛、劉氏、趙氏,都齊刷刷地坐在炕沿上,臉上帶著一種異常的歡喜。虎妞和狗娃又被“趕”去了隔壁大嫂房裡。
門被仔細閂好。王金寶從懷裡掏出那個沉甸甸的錢匣子,嘩啦一聲,將裡麵的銅錢和一小塊碎銀子全倒在炕桌上。黃澄澄的銅錢堆成了小山,在燈下閃著誘人的光。
“三郎,”王金寶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壓得極低,“你猜猜,今兒一天,賺了多少?”
王明遠看著那堆錢,心中早有預估,但仍配合地問:“多少?”
王金寶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點著那堆錢,反複數了幾遍,才抬起頭,眼中是難以置信的光芒:
“刨去買香料的本錢,還有買豬下水和雜麵的錢……淨賺!淨賺足足八錢銀子!明遠啊!這……這都趕上平時殺豬賣肉一個月的進項了!還隻是一天!
而且今天咱備的貨少,好些人沒買到!明日咱多做些,那還不得……”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炕沿上,王大牛憨厚的臉上也滿是笑容,劉氏更是喜上眉梢,盤算著:“要是天天這樣,咱家豈不是要成村裡首富了”
王明遠看著家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心頭溫暖,卻也不忘提醒:“爹,高興歸高興,但咱得有個度。”
“這生意是好,可樹大招風。咱家根基淺,驟然暴利,難免惹人眼紅。明日雖多做些,但也得估個定量出來,賣完即止,寧肯少賺,也彆囤積太多。細水長流,方是長久之計。”
王金寶發熱的頭腦被兒子這番話澆得清醒了些。
他想起鎮上那些老字號鋪子,想起同行間的傾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三郎說得對!是爹想岔了!貪多嚼不爛,還容易招禍!咱就按你說的,定量賣,穩穩當當地來!”
昏黃的燈光下,一家人圍坐在那堆象征著希望和改變的銅錢旁,壓低著聲音,興奮地討論著明日的安排、材料的采買、餅子的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