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清晨,王明遠照例早起,但沒有像往常那樣捧著書卷開始背誦。
反倒是在院子裡拉開架勢,擺了個起手式。
他最近開始有計劃的鍛煉身體,科考熬人,得把底子打結實點。
之前不是沒有鍛煉過,但是都沒有堅持下來。
今日練的是五禽戲,據說是華佗傳下來的古法,能活絡筋骨,前世很多人都會練這個。
大雍朝也流傳廣泛,他就在趙夫子的書房裡就見過五禽戲的拓本。
五禽戲雖然基礎,但也夠用。
又不是要習武當個大俠,況且當大俠他的身體底子也不支持。
不過若不是怕旁人起疑,他甚至想練習第十八套廣播體操或者打下軍體拳,那可是前世經曆過時間驗證的好“功法”!
虎撲、鹿抵、熊晃、猿摘、鳥飛……一套動作下來,身上微微見汗,關節卻鬆快不少,腦子也跟著清醒了。
灶房飄出飯菜的香氣。
王大牛聽見動靜探出頭,瞧見三郎在院子裡比劃,咧嘴一笑:“三弟,這又比劃啥呢?跟打拳似的。”
他雖然不懂這個,但看三郎練得認真,就覺得是好事。
“活動活動筋骨,大哥。”
王明遠收勢,吐出一口濁氣,臉上帶點紅潤。
“好!讀書也得有副好身板!飯好了,快趁熱吃!”
王大牛麻利地把金黃厚實的大餅和一碗稠粥,配著家裡帶來的醃菜端上桌。
他自己囫圇幾口就解決了,抹抹嘴:“我去東市肉鋪了,若有急事隨時差人來找我!”
“你不用收拾這些,吃完放在灶房我回來再收拾....”
“嗯,大哥路上小心。”
王明遠應著。看著大哥魁梧的背影消失在晨光裡,他心裡踏實不少。
大哥有了去處,人也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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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府學柳教諭的書案上,一疊策論答卷堆得整整齊齊。
他喝了口茶,又拿起最上麵的一份細細看了一遍。
這疊策論中,除了幾個日常就表現不錯的學子答的尚可,其他的著實一般,此外還有個叫王明遠的策論,很是讓他亮眼。
最上麵這份便是他的策論,他已經反複看了好幾次。
字跡清峻挺拔,筋骨分明,力透紙背,看著就舒服。
再看內容,破題那句“漕運輸糧以實倉廩,邊備繕甲以固藩籬,二者皆國之重務,然費糜巨萬,民力維艱”,直接點出核心矛盾,眼光老辣。
接著層層剖析,講漕糧轉運的損耗、邊軍屯田的艱難,最後竟落到開源節流上,建議在運河沿線設常平倉平抑糧價、減少轉運損耗。
同時加強軍屯管理,讓邊軍部分自給自足以減輕民運壓力。
邏輯清晰,角度刁鑽,雖有些地方略顯稚嫩,但這份見識和務實,遠超一個府學生員的水平!
“王明遠。。。”
柳教諭低聲念出名字,指尖點了點這手好字。
這書法,若非親眼所見,說是浸淫多年的名家手筆也有人信。
他眯眼回想,昨日李教諭帶來旁聽那個少年,身姿挺拔,眼神清亮,倒是有幾分印象。
年紀輕輕,縣案首,旁聽第一日就寫出這等文章……
柳教諭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把這卷子單獨放到一邊。是個好苗子,值得多看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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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注完昨日的策論後,柳教諭來到課舍開始今日的經義課。
柳教諭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仍舊是把微言大義掰開揉碎了講。
王明遠聽得入神,在紙上飛快記錄要點,偶爾抬頭,目光與柳教諭碰上,對方似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他心頭一跳,趕緊低頭。